长安 秦王府
“思源啊,你来说说这些是怎么回事啊?”
秦王陈友仁依然病怏怏的半躺于寝宫中罗汉床上,但锐利的眼神却一点都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他伸出干枯的手,指着桌案上的四封信件,鹰一般的双睛正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顾思源。
“禀千岁,是下官给兄弟的家信。”顾思源低头躬着身,后背一下子都被冷汗浸湿。
他刚才瞄了一眼,这些确实都是他所写的信。他在信中以暗语向宋仪传递关于秦王的消息,可这些信现在就在自己面前,难道没发出去?难道秦王也发现了其中暗语?不该呀,他为了保险,还特意将消息分散在了四封信中……想到这里,他顿时自危,不过还得硬着头皮硬抗。
“呵呵,家信?”秦王嘶哑的嗓子连笑起来都难听得很:“家信中还能提到本王?本王光明磊落,你倒是说说哪里有鬼?”
果然!这个老家伙果然发现了信中暗语!
“千岁在说什么,下官实在听不懂。”顾思源虽然嘴硬,但额头的汗珠却清楚的背叛了他。
“这些把戏,本王很早的时候就玩腻了。”秦王直起一点身子,将那四张信纸交叠起来依次排列,上面明明白白的显示出四个字:秦王有鬼。
“这只是个巧合罢了,千岁切勿多心。”顾思源看到那四个字,脑中嗡嗡作响。
“呵呵……你莫要害怕。你的祖父顾宁远乃本王战友,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你叔父也与本王共事多年交情颇深,自你进府之后,本王将你视为孙子般看待,就算你做了些错事,本王也不会怪你。”秦王似笑非笑的说着,将那些信纸推至顾思源面前。
呸!你若将祖父视为兄弟,当初在皇帝面前也就不会提出让父子相残的恶心提议了!顾思源心中暗骂。
“这不是我写的信!”顾思源近距离仔细看过后才惊觉这不是自己的笔迹,虽然足有九成相像,但终归有细微不同。
“当然,你的信早已送出,这些都是圣手王谦所临摹,他善于模仿,任何笔迹都能仿出个模样。”秦王回答。
该死,早知如此就死不认账了!刚才离得太远没看清。原来这就是他们送信前要拆封的目的,就等着临摹后仔细检查呢!顾思源心里直骂自己大意。
在他苦思应对之法时,秦王接着平静相问:“说说吧,你都发现了什么?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待你如初。”
“千岁真的多虑了,下官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千岁在说什么。”
顾思源之所以给宋仪发那些信,确实是发现了秦王谋逆的证据,而且还和川蜀息息相关!他在亲王府中担任秦王近侍,虽然不算正经官职,更没有品级,但离秦王很近,日后很有前途。正因为职位之便,他常常能接触到各种信件文书。
秦王虽然手无实权,但并不是闲职一个,也是要参与部分政务治理的,尤其是在大军出征、雍州空虚的情况下,作为名义上雍州地位最高之人,要处理的事务也多了很多。
秦王拖着病体无法长久理政,因此大部分琐事都由顾思源代理,只有一部分重要事情会送到书房供秦王亲自处理。处理的事务多了自然会产生很多杂物,比如废稿废纸等,顾思源每日都会去秦王书房帮他清理杂物。
有一天他照常将杂物取走准备拿出去焚烧。这些虽是废纸,但若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中,说不定会利用起来惹事,因此必须烧掉才放心。
烧着烧着他突然发现其中混杂着很多细小的纸屑碎片,本来他并没在意,但突然灵光一闪: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被秦王撕成这样?这些纸屑十分细碎,显然不是随手而为,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人看见其中内容一样。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让他偷偷将这些纸屑收拢起来装在口袋,晚上回屋独处时便点上油灯仔细拼接起来。他也不知哪儿来的耐心,仿佛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驱使他这么做。
一夜过去,油灯都耗尽了两盏,当拼出来的那一刻他却困意全无。上面的内容竟是如此惊人,以至于让他全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这是一封信,信上如是说:敬呈千岁。上位者专注川蜀、东南之战事,京城守备空虚;益州轩主各事齐备只待号令;顾天行征战,雍州亦少兵,此实乃起事之良机,请速定夺——萧青。
从那时起,他就得知秦王有暗中谋逆之心,又因为其中涉及到川蜀之事,宋仪又要远征川蜀,因此急切之下准备将暗语藏于信件之间发出去。他本想着征伐之事耗时良久,又担心发信频繁引人怀疑,因此隔一段时间发一封,没想到刚发两封,汉军战败、顾天行战死的消息就传了回来。等到发完,第二次伐蜀之战也即将结束。
现在他面对秦王的逼问绝不敢松口,不然即便对方口口声声说不会追究,到时候为了封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唉,既然你不信任本王,那就先看看这个吧。”秦王见他说什么都不肯交代,便又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书递过去。
顾思源谨慎又疑惑的打开,还没看几行就不禁叫出声:“父亲?!”
这封文书是元廷所发,专门提到了顾天养之事。
“呵呵没错,令尊正是被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