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憨憨地笑了，嘴上连声说自己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不过眼神中还是有了些期待。
第二次攻城按时开始，这次汉军没有用做饭之类的事情迷惑对方，而是光明正大的打了上去，毕竟就算再好的招数，再用第二遍也不灵了。
跟第一次的路数基本一样，还是主要分成两批人，一批专攻城门，另一批架着云梯对城墙发起冲击。
春香不愿再看一遍惨烈的场面，这次没有出来，躲在了帐子中。
汉军这边没有太大变化，但蜀军就完全不同了。
可能是昨夜持续不断的骚扰佯攻起了作用，这次蜀军的抵抗明显弱了很多，有时一个不留神就会让汉军几个士兵跳上城头。
但成功登顶的毕竟寥寥无几，没等有什么发挥便被砍杀殆尽。
另一边的城门经过上次的冲击已经摇摇欲坠，虽然经过紧急修理恢复了一些，但远不如从前坚固。
“这样下去，用不着耍什么计策，光凭强攻便能破城了吧。”宋仪遥望远处的战局，喃喃道。
“要是他们出来投降就好了，这样两边都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小黑在一旁仍对蜀军投降抱有希望。
“要是我，早就降了。”宋仪说：“这样的局面下，胜负早已没有悬念，哪怕再硬撑上几个月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这样硬抗，等我们破了城，下场都好不到哪儿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抵抗到最后到时候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从午后一直打到傍晚，汉军军营中终于响起了撤退的信号。
一切都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不过变化，在战斗结束后才开始。
观摩完第二波战斗后，宋仪去找李镜明，他想问问这老头莫不是在骗自己。他现在觉得老头口中的“妙计”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毕竟像这样的攻势再持续上几次，就算益州再坚固，不到一个月也能强攻下来，哪里还用得着勾心斗角？
但刚靠近李镜明所处的大帐，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按理说一场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应该按各自所属的什伍站好，然后进行战损清点。但现在宋仪看到的却是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更里面还传来阵阵惨叫。
他加快了脚步，靠拐杖支撑的身体更加摇晃不稳，小黑赶紧上去扶着。
“让一下、让一下！”宋仪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见六个人在寒冷的空气中光着上身被绑在一棵棵大树上。
他们紧紧贴着粗糙树皮的前胸和腹部在扭动挣扎中被磨得血肉模糊，正对着众人的后背上布满道道血痕，鲜血冒着热气从伤口中渗出，没过几息时间就被冻结在了皮肤上。
这些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寒冷、疼痛和惊惧的刺激之下抽搐颤抖。
李镜明亲自握着马鞭，手臂上下挥舞，每一鞭都结结实实的抽在肉上、陷入皮下带出一蓬血雾。口中还不停大骂，每骂一句都要大喘一口气：“管教不力！畏手畏脚！怂包饭桶……”
被打的人紧咬着牙关，面色狰狞，但一声都不敢叫出来。
其他五个人也都各被一个人鞭笞，不过他们就没那么能忍了，哀嚎求饶声不绝于耳。
宋仪突然认出被李镜明亲手鞭打的竟是这老头儿自己手下的副将徐岚！
徐岚虽然身为副将，但官至兵部侍郎（次于尚书），而且还是在朝廷为官，不管是论官职还是地位都比蓝玉还高，但现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成这幅惨状。
“老……李帅！”宋仪赶紧上前阻止：“他们犯了什么错？竟要罚至这等地步！”
鞭笞本不是什么大刑，但被众人围观之下行刑对将领的面子可是极大的损失，尤其是在战场前线搞这一出，可能会对将领的指挥权威造成负面影响，绝不可取。
“呼……呼……”李镜明见状也停下手，喘着粗气想缓一缓，顺便咬牙切齿地解释：“你看看这些个怂货！”他一边说着一边执鞭对准被绑的六个人挨个儿指了一圈道：“刚才战场上若不是他们畏惧不前，我军现在就该在益州城中庆功了！”
宋仪不解其意。以他刚才的观察来看，虽然在战局中汉军始终占据主动，但益州也确实不是今天就能攻下的，别说凭现在的十几万兵马，就算再多一倍人、全军不计损失的攻城，也不见得能今日得手。
于是宋仪将李镜明拉到一旁皱着眉头小声劝道：“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在前线折损将领的面子，这可是大忌呀！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心生怨恨，要是闹出乱子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李镜明却一副固执己见的模样，大声嚷嚷：“闹乱子？他们敢？！临阵怯战，按军法本该当场斩首、以儆效尤！但今日老夫只略施惩戒、饶他们一命，若下次还是这样，老夫绝不会手下留情！”说罢一甩手便扬长而去。
宋仪本还想劝，但刚追上去时，就听到李镜明得意的低语声：“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嫩着呢。”然后留下愣在原地的宋仪，径直离开。
“原来如此！”宋仪心中恍然大悟。他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益州城头，守军仍在来来回回的巡逻、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