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涪城之间终究隔着一条江,我们难以过去,但他们想渡河也不见得轻松。在这里留下一千军士,我们依然有数千可供攻防,就算涪城拒绝谈判,我们也可死守江岸。”宋仪解释道。
“再等上几日,雍州前来支援的兵马就会赶上我们,到时候数万大军一起进发不是更稳妥吗?”蓝玉想起了之前信中提到的援军。
“想要强攻必须乘船,船只不够的话去多少人都是干瞪眼。几千人干不成的活儿,去上几万依然没戏。”宋仪摇摇头:“想现在造出供几万大军渡河的船简直是天方夜谭,哪怕都做成棺材也不可能!等做完这些,就连吴国都要被蒙古人灭个干净了!”
“就算强攻不下,我们只要拖住这边的守军,等东路大军攻下益州,两面夹击之下他们自然会变成强弩之末。”蓝玉还是不太愿意。
“如果东路大军失败呢?”
“不可能!李大人用兵如神,岂是区区马隆可比?围城之下,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挽救不了败局。”
“不能小瞧他啊!当初武圣威震天下,不照样被无名书生擒获斩杀了吗?”
“武圣?”蓝玉皱起了眉头。
“关羽。”
“呵,败军之将,亡国之患,也配头顶武圣之衔?”蓝玉撇了撇嘴,对其很是不屑。
宋仪一愣,随即拍了拍脑门。自己都被气糊涂了,关羽被尊为武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在这时代,二爷还远没有后世的影响力。
“难道你忘记顾大帅是怎么死的了吗?”他声音沉重地抛出了这句话。
顾天行的战死一直对蓝玉打击很大。
“……”果然蓝玉听到这话后陷入了沉默。期间几度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都没发出声音。
“我们没有退路了!如果此次伐蜀再遭失败,大汉的崩溃可就真的不远了!就算你不管这些,也想想你自己!两度失利损兵折将,你这个将军还当得稳吗!”宋仪不顾腿上钻心的疼痛,连拐杖都不带了,一蹦一跳地来到蓝玉身边,抓着他的双肩使劲摇晃。
“大不了回去种田。反正这些年收成不错,总不至于饿死。”蓝玉颓然地推开他,话语中已经少了很多底气。
“至于将军之位……呵,我能有现在的地位也全靠大帅赏识,如今连他都去了,我又能坚持多久?如果不是现在天下不太平,将军哪有种田好?”蓝玉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拨弄着面前火堆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接着说:“你也该缓缓步子了,都是鬼门关走过几趟的人了,做起事来还是莽莽撞撞。”
宋仪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沧桑、须发凌乱的中年人,顿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曾经在文学作品上读过的蓝玉是多么闪耀光辉、所向披靡,但当这个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眼前时,所见却和书中完全不同。
或许是因为在还未达到顶峰时就遭遇挫败,多年的寄人篱下磨平了这位名将的锐气,也可能原来的他本就是这个样子。
“罢了,那就再等等看。”宋仪见蓝玉颓然的样子,也不想再劝,准备让蓝玉一个人再考量考量吧。
由于该安顿的都已经安顿妥当,建造事宜也不用宋仪操心,所以他就毫无顾忌的一觉睡到了天色大亮,直到被蓝玉从帐子里揪了出来。
“快看快看!”蓝玉大声喊着:“李大人的来信!”
宋仪被强行唤醒,本还没清醒过来,但一听“李大人”三个字,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们来信了?益州那边怎么样?”他急忙从蓝玉手中接过信纸,一边问一边看了起来。
“不太顺利……遇到些麻烦。”蓝玉神情严峻。
宋仪匆匆看完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信中提到,他们本来找到一条通往益州的隐蔽捷径,没曾想蜀军也在那里设下守备,一路上战事不断,虽然伤亡不多,但被严重拖慢了行程。好不容易抵达了益州城下,可城中守军坚守避战,一直不肯出击,汉军面对如此坚城,除了围困消耗外别无他法,现在还一直再纠缠。信中还催促雍州军尽量推进,前去合击益州。
“你怎么看?”蓝玉问。
宋仪盯着信纸说:“益州纵使富饶,也只是孤城一座。益州以东绝大多数土地都被我们占据,在粮草供应上肯定优于对方,若放在平时,拼消耗倒也不错。但如今……”
“等不起啊……”蓝玉替他补充,无奈道:“这样看来,也只有如你所说,先去涪城赌一把了。如果能顺利劝降守将,就能径直赶往益州。”
“这不是昨天就该想通的事嘛。”宋仪在心中吐槽道。不过他还是不露声色地说:“全听将军的。”
虽然对于那边的战局有些忧虑,不过对这封信的及时到来,他心中还是庆幸的。不然再等上几日,说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变数。最坏的结果就是让涪城接收到益州坚决抵抗的消息,这会让劝降涪城的难度大增,如此一来,想要强渡涪江,不知还要付出多少牺牲。
“我去挑几个人,你也收拾收拾,我们稍后就动身,去和前方驻守的部队汇合。”蓝玉一边吩咐,一边披上战甲,向院外跑去。
宋仪将小黑和春香叫了过来,把事情大致对他们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