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顾思源把妹妹拽出门外后,顾思甜还有些不满,双手腰瞪着顾思源说:“哥哥你干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他身份低微,不说清楚被他误会了怎么办呐?你刚才还说要帮我的,现在又拦着我!”她清脆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抱怨。
“你呀……”顾思源无奈,抬手轻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看着捂住额头的她说:“你做事总是太急躁了,师父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分明是对你有意呀!”
顾思源毕竟阅历较深,听出了宋仪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顾思甜不信。
顾思源只能给她解释:“师父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是不知道父亲说要将你嫁给他是真是假,所以才说那样的话试探,不管是真是假,双方都有个台阶下。”
“是吗?”顾思甜小脸上绽放出笑容,“那就是说他不嫌弃我的坏脾气了?”
“嫌不嫌弃不知道,不过娶你算是一条升官发财鱼跃龙门的最好捷径,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拒绝,别说是师父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是之前被你撕掉婚约的那几个公子,只要你愿意,他们依然愿意娶,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姓顾啊……”
顾思源丝毫没有隐瞒妹妹的意思,而是将自己所想到的都告诉了她。
看着妹妹逐渐僵硬的凝固笑脸,他上去温柔的抚了抚妹妹的脑袋。
眼前的这个女孩也早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虽然他也更愿意看到妹妹天真烂漫的样子,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世道就是世道,再纯真的小姑娘也终有步入社会的一天,如果不懂得世道的残酷,可是要吃大亏的。所以他选择提前磨练磨练妹妹的性子,让她早点懂起事来。
顾思甜原本闪亮的眼眸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哥哥的话又让她陷入了回忆当中。
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这身份赋予了她很多,但也让她失去了很多,她也知道一直以来前来求亲的人都是看上了自己父亲的影响力,对于自己这个骄横无礼的女子,大概也只是当作一个附属品吧。
曾经,在她还没有变成别人眼中的坏女孩前,她也尝试着接受自己的命运,尝试接受一群又一群带着重礼前来、又家世显赫的公子中的某位。
有一天她经过父亲的书房,听见房中父亲和哥哥在谈及某位朝廷大员的孙子。她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初在府中花园见过刚好来访的那人,当时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彬彬有礼又谈吐有方。
但从当时的谈话中,她觉得父亲好像对那人不太满意,不过在众人当中,他已是最好的人选。
婚约很快就定下了。他在那段时间里的很多个日夜都感到不安和焦虑,对未来的未知的人生充满担忧。
直到有一天,她悄悄带着一个要好的侍女溜出去散心,在因好奇凑近一堆人群时,看到中心的马车前,一人正在对一个已经无力哭喊的小男孩狠狠的踢着。问了一旁的人,只是因为小男孩对着拉车黑马身上的一块白班笑了两声。而踢人的,正是和他定下婚约的男人。
回去后,她淌着泪,径直闯进了父亲的书房,在哥哥的奋力劝阻下,撕掉了那张婚约。
而她的父亲顾天养,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神中丝毫没有波动。
在那之后,撕掉婚约的事又发生了几次。即使这样,求亲的人还是不少,这让顾思甜更加伤心,甚至对男人产生了偏激的情感。
直到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客栈中,面对十数人的强盗,她见到了那个即使独自一人也肯站出来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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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妹妹变得呆滞的眼神,顾思源终究是不忍心看着妹妹这么伤心,想着要磨练也不能一下子操之过急,便安慰她:“不过我相信师父不是那般肤浅的人,父亲也曾说他能成大事,但是不论如何,就算他真的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也对你很有帮助,只要你让自己变得更好,依然能吸引到他。”
顾思源说这番话有说谎的成分。虽然他确实认为宋仪绝非池中之物,但是也正因如此,他也坚信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爱情而选择牺牲更高远的东西。
而且正是出于这样的坚信,他才愿意看到妹妹嫁给宋仪,谁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有个好归宿呢?相比于此,爱情这种虚无缥缈且早晚会消散的东西,就显得更加不值一提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啊……”他在心中感叹,不过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伟大如秦皇汉武,不照样是追名逐利的凡人。
不过顾思甜听后却对此信以为真,她从腰间取下一直贴身带着的短剑,就是当初在客栈中她用来割破敌人喉咙的那柄,轻轻的抚摸着。
“不过你和师父确实有此缘分,上天的安排谁又能说得清楚呢?”顾思源看着她手中的短剑,由衷的感叹。
这柄短剑,样式和花纹都和宋仪之前从顾天养那里得来的极为相似,两柄上面都各雕着一只展翅长啸的大鸟,只是宋仪那柄剑鞘上的鸟缺少了一只爪,而顾思甜手中的,则缺少了一边翅膀。
这两柄剑是顾思甜的母亲去世前唯一亲手交给她的东西,是其母去竹兰寺祈愿时,一位悟尽天道人伦的高僧赠于的。至于其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