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听了谢云弈这句话,忽而就笑了。
“你就相信了?就是到现在,我有些时候,自己都会接受不了呢,照镜子的时候,我会想,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苏梁浅吗?还只是一缕幽魂呢?记忆里,我好像不是那个样子的,但如果不是自己,那又会是谁呢?不过,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我倒是习惯了,我也很喜欢。”
说到喜欢二字时候,苏梁浅的嘴角翘了翘,看的出是发自内心。
“你还记得飙风寨我们初次相遇吗?在从云州回京城差不多的时间,我曾经也经历过,但是那次的我没这次幸运,我吓坏了,根本就没逃跑,也就没遇上你和季无羡,我被人强压着换上了嫁衣,和那土匪头子成婚,被及时赶到的苏泽恺和王承辉撞破了婚礼,我当时羞愤的撞墙自尽,但是没死成,我名声尽毁,被他们带回了京城,这件事也被传开,我成了人人唾弃的笑柄,皇后都没见我,我和太子的婚事,都不需要被提及,直接就被作废。”
“苏府内,除了萧燕和苏倾楣外其他上上下下的人都嘲笑轻视我,我以为她们待我真心,我真的很感激她们,只愿意与她们亲近,甚至听受了她们的挑拨,恨上了外祖母她们,我母亲的嫁妆,我自然没有拿回。我当时觉得自己脏极了,整日自怨自艾,缠绵病榻,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是多么的自卑软弱,甚至可能想象不出来,我自己都不愿回想,每每回想起来,我都会被自己气的,想要给自己两巴掌。”
“这个时候,夜傅铭出现,他很温柔,是唯一不嫌弃我的男子,我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不是产生好感,而是将他当成了心灵的慰藉和寄托。我满心欢喜感激,嫁给了他,和他在一起没多久,沈大哥在边境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我为了这样一个人,不顾一切代价将沈大哥和荆国公府拉进了夺位的漩涡,我甚至为他披荆斩棘,上了战场,却不知道,自己眼里那天底下最善良温柔的男人,实际是狼子野心,而且忘恩负义。”
“多年的蛰伏,他终于如愿登上皇位,但是却嫌弃我容貌被毁,还有满身伤疤,眼睛也看不见,还污蔑我对他不忠。我的脸为什么被毁?那是因为他一次被追杀,我为了护他和他换了衣裳,被逼的坠下山崖,我是命大才捡回一条性命,我那满身伤疤,也是为了给他拼军功,军营里都是男子,他不是一早就知道吗?但我从来都清清白白,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他的事,至于我的眼睛,呵”
苏梁浅轻呵了声,笑的无比讥讽。
“说到底,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他见不得我和沈大哥在军中的权威,又担心几国真的联合,会让他江山不稳,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罢了,小人得志,自然是害怕别人知道他以前的那副卑微的嘴脸,想要隐藏,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为了铲除替他打下这片江山的人,做了什么吗?”
原本平静温淡的苏梁浅,就好像被伤了犊子的老虎似的,气血上涌,龇牙欲裂,说出的话,更是咬牙切齿,流露出的那种恨意,仿佛是要将人撕咬成碎片。
那一瞬间,谢云弈看她,只觉得她干净的嘴角,仿佛都有流淌的血迹,还有嗜血的杀意,因仇恨太深,不自觉流露出的凛冽杀意。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深浓的恨意,仿佛蕴藏着能毁天灭地的能量,饶是谢云弈,也有些被苏梁浅那黑沉的脸,黑沉的眼神,震的有些发寒,就是沈安永提起害死沈家的那个人,好像也不过如此。
比起沈安永,苏梁浅更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
他从来没想过,从容淡然的苏梁浅,会有这样失控的一面。
她说的那些,仿佛都是她不能触及的过往。
“当时沈大哥在边境,手握兵权,他就算是想对我怎么样也有颇多忌惮而不能,为了能够达成目的,他对我的皇儿下手,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儿子啊,他竟然将他害死,为了毁尸灭迹,投喂于狼腹,我日日流泪,再加上失了味觉被他下毒,才瞎了眼睛,当时,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啊,他已经八个月大了啊,虎毒不食子,他的心肠比老虎还毒!”
明明之前的恨意已经滔天,苏梁浅言语间,恨意又深了几分。
谢云弈被苏梁浅的话,震的有些发呆,他看着苏梁浅,苏梁浅的神色,无疑是悲痛的,却又有些麻木,那种麻木,是悲痛到极致才会有的麻木,她微张开嘴巴,似乎是想哭,又好像是想要骂人,但是半天,哭没哭出来,也没吐出一个骂人的字眼。
“死前我才从苏倾楣口中得知,飙风寨我被劫持,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萧燕为了讨好皇后设下的阴谋,我到京城后,那些四起的流言,也是他们散播出去的,我真是傻,简直蠢透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意外,苏泽恺恰好出现在那里,就不会是意外,若非这门婚事是皇上定下的,我再怎么样,也背负了太子妃的名声,若是做的太过,折损皇家颜面,或许就不是婚礼现场被撞破了,我做那么多,不过是为苏倾楣做嫁衣,若非我的牺牲,她怎么能成位皇后,但就算是死,她也不让我痛快,我被她命人砍去了双脚,舌头也被拔了,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苏梁浅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