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速度很快,翻动书页中间间隔的时间很短,四周围很安静,几乎可以听到她每次翻动书页的声响。
那认真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神采。
萧有望身后站着的管账的管事,看苏梁浅这样,只觉得她这是在装模作样,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理的清吗?
不知不觉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苏梁浅的目光,终于从册子上移开,她闭着眼睛,抿着的嘴唇微动,很快睁开眼睛,看着萧有望,“这两个月,是负收入。”
她看着萧有望,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萧有望和他身后的管事都吃了一惊,夜傅铭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不由深深看了苏梁浅一眼。
“不包括上月养马下人的月银,在2000两左右,马场有差不多400人,上上下下,总共需要600两,也就是说,这两月,亏损了近三千两。”
萧有望呆住了,他身后站着的管事,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计算出来的?”
没有算盘,他刚刚就看到苏梁浅嘴巴不停的微动,然后眼睛在那些数目上扫了下,他实在好奇,她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之前负收入,还能猜,毕竟年关前后太冷,玩马的都是贵人,自然不会选择这样遭罪的娱乐,但这样完全接近的具体数目,却是猜不出来的。
“对了?居然对了!苏妹妹,你太厉害了,我家王妃每次核对账目,都要几天几夜呢,还是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
五皇子很是兴奋。
苏梁浅不答,看向萧有望,萧有望点头,“这两个月,是马场生意最惨淡的时候,基本只有开支,没有收益,总共亏损了两千九百多两,每年都要贴到这么多银子,等开春了,就会好许多。别人看我们这萧家马场光鲜亮丽,实际上,一年扣除开支下来,根本就没多少盈余。”
没有多少盈余,那就是还有盈余,而且,萧家开这个马场,本身也不是为了银钱。
不需要贴钱,又能拓展人脉,这已经是一举两得,不过苏梁浅知道,在此之前,萧有望必然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心血。
“你会心算,而且过目不忘?”
如果不是这样,苏梁浅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完两个月的账目。
苏梁浅谦虚,“不过是记性比别人好些。”
上辈子,她成为夜傅铭的王妃后,夜傅铭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掩藏了自己的野心,还是她管理后院,觉得很多账目对不上,找夜傅铭问,夜傅铭刚好在那当口需要用到沈大哥,才告诉他真相的。
为了他的大业,她处处精打细算,不敢在自己身上浪费一两银子,还赔进去了自己所有的嫁妆。
她的嫁妆,多是沈家给她准备的,苏梁浅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不能平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夜傅铭耍的团团转。
当然,那段经历,也不是全无好处,熟能生巧,她算账管账的本事,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什么时候发月银?”
管事这会,已经完全收起了因苏梁浅是个小姑娘而起的糊弄轻视之心。
“再过五天。”
苏梁浅将两本账册都合上,放在一起,看着萧有望,“这个月的月银,萧公子发。”
萧有望见苏梁浅一副在商言商的架势,道:“今日邀请五皇子七皇子过来,就是请他们做见证,我既将这些东西交给你,那你就是这马场的新主人,他们每月的例银,自然是你给的。”
五皇子自是护着苏梁浅的,啧啧了两声,“萧有望,不就六百两银子吗?你差这两百两银子吗?你怎么这么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若这六百两,是给县主买礼物,博美人欢心,我自然是不吝的,但在商言商,该算清楚的自然是要算清的。”
苏梁浅将手放在账簿上,“萧公子说的对,在商言商,那我问你,五天后发的是上个月的月银,还是这个月的?”
萧有望明白苏梁浅的意思,不答,苏梁浅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管事,“你来回答。”
管事看了萧有望一眼,五皇子没什么耐心,催促,他低身道:“是上月的。”
苏梁浅点头嗯了声,“上个月,这还是萧家的马场,那些人也是为萧公子萧家做事,从下个月开始,马场下人每个月的月银,我自然不会再麻烦萧公子。”
“我连同马在内的马场农场场都拱手相让了,县主却为这区区六百两银子和斤斤计较,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伤人心了吧。”
苏梁浅侧过头去看他,“我这乐安县主,是皇上封的,这块原属于萧家的封地,也是皇上赏的,要说承情,那我承的也是皇上的情,我沐浴圣恩,必定会将这恩德铭记于心,如果见到皇上,我一定好好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萧有望看着苏梁浅那张淡然的脸,觉得她有能将人气的鼻孔生烟的本事,难怪姑姑每次提起她,都一副仿佛要吐血的样子。
一个女子,在两个皇子面前,一本正经的谈论银钱,和买卖东西般讨价还价,这样市侩,她不要形象的吗?
萧有望觉得,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像苏梁浅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