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是他夫人, 自然就被称作韩夫人了。“姐姐你真笨!韩夫人是女侠, 当然忙着练武功去啦!是吧寒夫人?”
两姐妹自顾自说完话, 就歪着两张蜡黄干瘦的小脸齐齐看向阿罗。阿罗眨了眨眼, 迟疑地点头。
说出猜测的妹妹小声欢呼一声,很高兴地继续从姐姐手指头上把绳子翻了个莲花撑到自己黑瘦的手指上。阿罗看得惊奇不已, 脖子都抻长了一截。见她见个翻花绳都如同见到什么世间奇事的模样,仲寒忍不住笑出声。
一听见他的声儿,刚才还玩得很开心的两个小丫头惊惶失色,扭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拔腿跑进了她们爹娘所在的厨房里。
这年头, 可有不少拍花子的呢!
听爹娘说,还有人贩子把小孩儿拐了卖去北边儿, 因为那边的蛮子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儿!阿罗默默看了仲寒一眼。
虽然没明说,仲寒还是从中看出了怪罪的意味。尴尬地摸了摸耳朵尖, 仲寒假装没看懂,迈着两条大长腿几步就跨了过去, 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挨着阿罗就蹲在那儿,用肩膀撞了撞她,小声说:“走,回屋我跟你说点事。”
他们抵达这个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儿,天边就只剩下青黄的余晖。从村口到村中段的村民家几乎都借住了江湖人士。有的是路过临时借宿,也有的暂且徘徊在此地,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阿罗他们借住的这户农家,则是靠近村尾,因为房子破旧,位置好不离进山的路有点距离,并不怎么受这群江湖人士青睐。厨房那边传来嚓嚓的炒菜声,阿罗往那边瞅了一眼,仲寒把人拉起来,一边帮她整理衣裳一边笑着哄道:“别看了,想学翻花绳,我可以教你啊,小时候我也玩过。”
果然,阿罗的注意力就全部回到了他身上。
仲寒十分受用,牵着她的手把人往房间里带。
农家房子很破旧,好在农户男主人是个勤劳健壮的,把泥土墙糊得光滑厚实。只是这种房子一般都没窗户,进了屋子就跟进山洞也差不多了,黑嗦嗦的,只能影影绰绰见了个人影。当然,对于已至宗师级别的仲寒来说,影响并不大。他没有直说有人在他们后面顺势布局搞事这件事,只是说了半夜要提前溜走的决定。
阿罗仰着脸,凝视他半晌,忽然说:“你很会逃跑。”
察觉到一点危险,就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安排退路。
没别的含义,只是单纯的发表自己观察总结后的结论。仲寒一噎,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虎着脸说自己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阿罗点头,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能伸?”仲寒:“……”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终于,黑暗中仲寒从身侧一把掳了阿罗,一手捂嘴一手搂腰,直接把人往土炕上按。
他得让小媳妇知道,有个地方,身为男人,随时能伸。当晚三更天时,仲寒带着阿罗从农户家里偷偷离开,留下一枚顺手摸尸得来的银角子。
在山村里时,阿罗以为外面人的生活就那样。
可等跟着仲寒进了一处小城镇后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人日子能过得更糟糕。猪狗不如,也可以不是用来骂一个人品性恶劣,而是用来形容人们的社会地位。
这时候的有钱人是不时兴吃猪肉的,即便如此,一头猪也能换好几个成年良民签卖身契终身为奴。仲寒有意带着她在这个小城里转一转,一边主意后面跟上来的尾巴一边跟阿罗说:“前些年北边儿的元人打过来,把京都皇宫里的皇帝老儿都给撵得半路吓断气儿了。奶娃娃小皇帝上位,被太皇太后带着逃到了我们南边儿,建了个南曜。”
“北边儿呢,则被元蛮子占了,建了个大元朝。两边这些年没少打仗,打一次南边朝廷的边界就退一次,还一个劲儿搜刮金银财宝美女珍奇往元人面前送。”阿罗听得疑惑重重,却不知从何问起。
听闻此话,阿罗忍不住道:“为何要送东西给敌人?”
既然是害死了自己长辈,又抢了自己的家,那是敌人没错吧?仲寒哼哼哈哈地笑,习惯性歪着肩膀,脚下走个路都像是踩莲藕般晃来晃去:“这不是一半儿的人主和,一半儿的人主战嘛,干脆就边打边送。”
这操作,反正是挺迷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仲寒幼年时曜朝还没这样,可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也不见得多好。
所以他对曜朝没什么归属感,只是对元人有种打心底里生出来的忌惮与仇恨。大概这种感情,是根植在每一个汉人血肉骨子里的,街边乞讨的小儿也基本如此,仲寒没觉得自己有多大义凛然精忠爱国。阿罗却忧国忧民上了,“北方的百姓又当如何了?”
虽没有真情实感,却也算是一位故事的合格听众。仲寒眯了下眼,龇牙歪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差不多吧,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北边,杀他们的是蛮子。在南边,杀他们的是汉人。”
阿罗感慨:“一定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出现,然后赶走元人,重新统一中原,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就着实太天真了,只因阿罗不是在这乱世里长大的。
仲寒只是好笑地伸手勾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