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一个举着冰淇淋,扎两个羊角辫,穿可爱纱裙的小女孩疑惑地仰着小脸,声音奶脆地问她:“漂亮姐姐,你为什么哭啊?是因为没吃到好吃的巧克力冰淇淋吗?”
楚游一愣,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淌下两行清泪。
有些凉,一点都不符合“滚烫的热泪”这个描写,果然,这句话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吧。
不知为何,楚游忽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情节,画面已经褪色成了黑白,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看过的。
即便是在哭,楚游的声音依旧淡定从容,表情也淡淡的,没有过多情绪的泄漏。
只见脸上还带着泪水的漂亮女孩儿低头,语气平静地对小女孩说:“噢,是有沙子吹进了眼睛里。”
楚游没有擦眼泪,甚至没有一丝窘迫感,反而放纵地任由清泪无声滑落,无视路人奇怪的眼神。
一路走到了医院,楚游抬头,看向住院部所在的高楼,对自己无声说:为他而落的泪水,已经够了,以后不可以再有了。
空气中,隐约像是有一声轻浅的叹息。
又好像只是属于楚游一个人的错觉。
有了钱,楚游开始处理奶奶转院做手术的事。
找主治医生,结算当前所有费用,联系接收院方确定相关手术事宜。
奶奶的病,三十万只是手术费用,后续还要开销,她上大学也需要足够的费用。
所以楚游还要把老房子挂售。
忙碌起来,什么事都不再重要了。
李栝来得比楚游预料的要早一些,不过是两天,第三天傍晚,楚游回家拿换洗衣物的时候,就在老房子破旧的楼道里遇到了坐在台阶上的男孩。
男孩长得俊逸非凡,往那里一坐,光影一打,墙壁上斑驳脱落的墙皮都带上了艺术的美感。
从楼梯间拐角花窗斜斜洒落的夕阳打在男孩脚下的台阶边沿上,楚游站在花窗前,背对着夕阳,脸蛋半明半暗,一双眸子里也看不出情绪。
李栝早就听见了脚步声,抬起脑袋,用一双通红的眼睛倔强地盯着她。
楚游没吭声,看了他片刻,就像是对待空气一样,垂眸抬脚,拎着东西上了台阶。
路过他坐着的那级台阶时,也没有半点迟疑停留。
李栝差点哭出来,死死咬着下唇,想要有骨气地也当作陌路人,可到底比不过她的狠心,在她的脚即将离开时,扭身一把抱住了她的右脚,“为什么要分手!”
或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负往日的清朗活泼,嘶哑中带着哽咽的破音。
很难听。
楚游停下脚步,垂眸,神色冷静得就像只是遇到了绊脚的花花草草,居高临下看着他,没说话。
找来时满肚子恼怒愤恨的李栝只觉得身体一点点发凉,心也愈沉愈深,好像有个无底洞,他这颗心永远也沉不到底。
若是还想要保留一点尊严的话,这时候他就该放松了,然后故作无所谓地头拾阶而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或许,还能抬手撸一下头发,对着后面摆摆手,做足了告别这段感情的潇洒姿态。
可是李栝做不到。
在这份感情里,他太卑微了。
一颗真心捧着送到她脚下,即便是她抬脚碾碎,也要忍着心痛,藏起一抹她愿意为自己抬脚的低贱的欣喜。
李栝闭上了眼,咬紧牙关死也不撒手。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她要是踹自己,他要不要顺势滚下去,然后就可以缠上她。
不不不,游游家里条件不好,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花好多医药费。
那他就不滚,死死拽着,让她踹也踹不掉。
可是那样的话,会不会让游游一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乱七八糟,七零八落,思绪像断了线的珠子,胡乱砸在满是杂草的泥泞地面上,散落得让人找不到寻摸的方向。
或许是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过了许久。
李栝还在颠三倒四想着有的没的,忽然听见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放手,跟着我。”
像是做梦一样,李栝傻傻睁开眼,仰着脸去看她。
楚游居高临下,垂着眼帘,神色很淡,不像生气,也绝对没有难过伤心等情绪,用陈述的语气说着问句:“你在看什么。”
李栝视线往下一滑,后知后觉发现楚游今天穿的是一件及膝连衣裙。
他坐在地上,死死抱着她的小腿,仰着脸,像......
像在钻她裙底。
李栝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松开手站起身,坐久了,腿麻,一个踉跄,差点自己滚下台阶。
幸好及时扶住了身后带着的扶梯。
楚游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家的,也没问他等了多久,拎着东西掏出钥匙,低头打开旁边的老式褐色防盗门。
李栝踌躇着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摆设过于陈旧,还有点空旷。
“换鞋。”
楚游低头,自己换了奶奶的老式拖鞋,又从木板鞋柜里找出一双稍微粉嫩的女士拖鞋给他。
拖鞋是楚游的,李栝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