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三个字。
让林鹿呦恍然发现，孙慕南对那位去世的父亲，并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林鹿呦拍了拍苏清歌的手背。
示意苏清歌不要说了。
然后在苏清歌耳边小声说，“我们谈论的那位死者是孙慕南的亲生父亲，我出去一下，就在门口，很快就回来。”
苏清歌目瞪口呆。
要不是林鹿呦说，苏清歌是真的不知道。
顿时，苏清歌看着孙慕南的眼神厌恶中多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同情。
林鹿呦站起来。
走了出去。
孙慕南整个人倚着墙壁，双眼无神，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后，孙慕南也没有转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开了口，更咽着问道，“你们说的……小三，就是我妈吧？那……那你们说的在别墅后院里挖出来的尸体，是不是……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林鹿呦捏了捏手，“你刚才，都听到了？”
孙慕南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听到了，但是我不敢相信……”
林鹿呦叹了口气，有些不太敢去看孙慕南的眼睛，“就是……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孙悦没有告诉你，孙悦和傅南山已经被带去警察局过了，警察也已经询问了该问的，至于其他的，我想你应该直接去问孙悦比较直观，我也不知道了，尸体被挖出来之后，当场被警察带走，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也是听说的。”
孙慕南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缓缓地蹲下来，蹲在狭长的楼道里，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你看到……你看到腐烂程度了吗？”
林鹿呦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男朋友没让我看，我自己也没敢进去。”
孙慕南点点头。
低声说了声谢谢。
林鹿呦站在孙慕南的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很苍白的安慰，“节哀。”
孙慕南一直没有动。
看起来很痛苦。
林鹿呦忍不住的多嘴了一句，“你和你爸爸之间……我说的是你生父……”
孙慕南干搓了一把脸，“所有人都说他是家暴男，都说他万死不辞，但是在我仅有的一点点记忆，他真的很好，对我很好，特别特别好，这辈子再也没有一个人对我这样好了……
他工资很低，但是他下班之后，可以去打零工，就为了给我买一个班里小朋友有的特别大的奥特曼模型，他被姨妈和姨夫看不起，每次聚会，他都不允许上桌，他就一个人在厨房里做完了饭，留一点点，自己蹲在厨房里吃。
我每次看到之后都很生气，他都乐呵呵的跟我说，他很开心，很开心他的儿子心疼他……后来，稍微大一点点，他的确开始酗酒，喝很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之后和我妈打架，而且越来越严重，第二天，他又会很后悔的打自己……
再后来，我妈把我送去了姨妈和姨夫家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等到再见，他已经是在法庭上，法庭上判完了离婚之后，他一直看着我，嘴巴不停的颤抖着，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跟我说，但是姨妈和姨夫紧紧的抱着我，不让我过去，他想要过来，但是我妈很惊慌失措的大叫，他就被狱警带走了，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我，大概是知道了无法靠近我，和我说了一句，要好好的……”
林鹿呦吸了吸鼻子。
孙慕南忽然笑了，“我妈跟我说，他回老家了，种了几亩地，养了几只鸡生活挺好的，还娶了一个当地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我妈后来甚至还给了我一个电话，我打过去的时候，他很冷漠的告诉我，他现在生活很幸福，不要再联系了。
我以为他真的很幸福，我一直在祝福他，可我没想到，他却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祭拜，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别墅地底下，他生前都没有住过一天的别墅，没想到死之后，竟然住了这么多年的别墅，真是讽刺！”
林鹿呦有些难过。
孙慕南的声音很平。
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
但这种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掉，对生活再也没有向往和追求的平淡，就好像是死亡之前的沉寂一样，让林鹿呦心里更难过，“你……还好吧。”
孙慕南忽然站了起来，抬起脚步往前走。
林鹿呦看到落在墙角里的书包。
立刻捡起了追了上去，“孙慕南，你的书包。”
孙慕南接了过去。
抬起眼睛。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了起来，“谢谢你，林鹿呦。”
林鹿呦摇着头说了句不客气。
孙慕南又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转过身，用力的朝着林鹿呦挥手，“再见。”
林鹿呦也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却万万没有想到。
这一句再见。
竟然变成了和孙慕南之间的永别。
周四晚上，林鹿呦回御景台住，一连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