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贤妃到了。
她肚子还不显,神情却满是喜悦,由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皇后叫起了:“快免礼。”
皇帝也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想伸手扶,又觉得不大妥当,就愣愣的。
还好皇后处事妥当,回头请示:“陛下,既然贤妃到了,我们出发吧?”
“哦。好。”
天子出行的卤簿已经备好,帝后三妃各有车驾。
玉妃上了自己的乘辇。
在人前,她向来知礼,不该僭越的,绝对严守本分。
比如现在。
“陛下,臣妾的车驾太小,恐怕有些颠簸……”贤妃的声音传来。
玉妃转头看过去,却见贤妃柔情似水地望着皇帝。
皇帝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但他很快说道:“哦,那……你与朕同乘吧!”
贤妃露出喜悦的笑容,屈身想要施礼,被他先一步托住,便含情脉脉地回道:“谢陛下。”
皇帝与贤妃上了玉辂,仪仗起驾。
玉妃位份最低,自然落在最后。
车里伺候的宫女坠儿,平日见惯了皇帝对玉妃百依百顺的情形,忍不住忿忿道:“这算什么?仗着腹中龙种,就……”
“住口!”大宫女锦瑟呵斥,“不可妄议主子。”
坠儿扁了扁嘴,小声道:“可是,锦瑟姐姐,娘娘也太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玉妃淡淡打断她,“陛下宠爱谁都是应当的,不可胡言。”
锦瑟更是警告:“娘娘宽容,竟纵得你不知尊卑。在宫里就算了,出来了这样乱说,会给娘娘惹祸的。”
说着,瞥了眼前头的车驾。
坠儿想到皇后和两妃之间的明争暗斗,打了个哆嗦,忙道:“是奴婢轻狂了,锦瑟姐姐饶我一回。”
锦瑟这才缓和了面色,轻声说:“娘娘喜欢你,才这样破格提拔你。你也要知恩图报,知道轻重才是。”
“是,我记下了。”坠儿这样说着,又看了眼前头的帝辇。
她只是不平罢了,就阮氏那狐媚样,怎么封的贤妃!娘娘才是天底下最贤良淑德的女子!
……
池韫没去迎驾,而是留在兰泽山房,与大长公主饮茶。
她又不是闲的,没事爱给人下跪。
就让凌阳真人去吧,出了事自有她顶着,省得麻烦上身。
“……如今菊花正好,明儿采一些来做糕吧?”
听大长公主这么说,梅姑姑就笑了:“您这是馋了吧?”
大长公主理直气壮:“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馋也是应该的。”
池韫道:“菊花不止能做糕,还可以煮饭。用紫茎黄菊,加甘草汤和盐,煮出来的叫金饭。气味芬芳,吃起来也很有趣味。”
大长公主连忙摆手:“算了吧,菊花煮饭,想想都知道兴致大于味道,这是你们文人雅士爱的调调,本宫欣赏不来,只喜欢吃白饭。”
梅姑姑呵呵笑了起来:“殿下就是这么务实。那就做糕吧,先前腌的樱桃还有,拿来相配。”
池韫叹道:“菊花黄,正是吃蟹的季节,可惜京城离海太远。”
大长公主道:“谁说一定要吃海蟹?河蟹湖蟹也很好啊!你想吃,明日叫他们提两篓来。”
池韫只是想起在无涯海阁的日子,书院就在海边,自然吃海蟹更多。
不过,眼下没法要求更多了。
她笑着回道:“好。”
大长公主盘算:“素素也喜欢吃蟹,到时候叫她一起来。你跟俞家小姐要好,也一并叫上。叫都叫了,还有谁都一起吧,姑娘家总该有几个闺蜜……”
池韫在那数:“清蒸最好,什么都不用,只蘸些酱料,又鲜又甜;还可以烧豆腐,小时候在南边,吃过一道螃蟹豆腐汤,滋味可美,可惜回京后,就再没吃过了……”
两人说得口水滴答,恨不得立时来一席螃蟹宴。
这时,宫人来报:“陛下来了。”
大长公主扔下拂尘,很是无趣:“他可真会捡时候!”
池韫也很无奈,逃过了大礼,到底没逃过这一见。
两人整理好仪容,皇帝带着妻妾们进来了。
双方各自见礼。
看到池韫,皇帝很是和气:“池表妹辛苦了,有劳你陪伴姑母。”
池韫恭敬回话:“不敢当陛下这句辛苦,侍奉义母,是臣女份内之事。”
皇帝点头落座,与大长公主说话。
皇后留下相陪,贤妃去休息,宸妃与玉妃一并告退。
池韫不想听他们说客套话,推说去厨房看看,趁机溜了。
梅姑姑正盯着厨房做点心,看到她过来,笑着点了点她:“不想陪客?”
池韫有点不好意思:“我坐那也不好说话,怪没趣的。”
梅姑姑理解:“那小姐就帮奴婢煮个茶汤吧!”
池韫应下,反正又不用她亲自动手,不过盯着而已。
她就坐在那,一边看,一边吃糖渍樱桃。
吃得正开心,外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