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鱼站了半小时,腿有点累,干脆蹲下去,把水杯放到地上,两只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陈邪, 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陈邪怎么那么厉害啊,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那么好,又不怕痛,又不怕苦,又不怕累。
她想拿手机拍几张他的照片,可惜手机连同钱包一起被收了。
蹲了不知道多久,腿麻了,又热又渴。
她眉毛一皱,站起来,打开水杯,把水倒在粉色的猫猫盖子里,喝了一小口,一点不烫,温温的,好像有点甜,但甜味好淡好淡。
她慢慢把盖子里的水喝完,盖回去的时候,想了想,看着陈邪,大声叫他:“陈邪!”
“怎么?”陈邪抬起头。
“你过来。”
陈邪拿着锄头走过去,把锄头靠在土埂上,一只手扒拉着公路边缘,一用力,整个人像猎豹一样,敏捷地窜上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她笑:“干什么?无聊了?”
“不是。”霍沉鱼把水杯拧开,自己拿着盖子,把水杯递给他,笑得很甜,“叫你过来喝水,我看你流了好多汗。”
“大小姐还挺心疼我啊。”陈邪笑大了,心像一颗巧克力,被烈日晒得融化以后,又被高温煮沸,软成了一滩甜腻的汁。
他下意识想去捏她的脸,又想起自己手脏,全是泥,急忙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他确实渴了。
霍沉鱼看着他喝水,喉结滚动,汗从脖子后面淌下来。
她从兜里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他。
陈邪顿了顿,淡淡地看她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他喝过的地方,低着眼睛把盖子盖好,放到地上。
“我是让你擦汗,不是叫你擦水杯,你是傻子吗?”她打了一下陈邪的胳膊,抿着嘴看他。
陈邪刚刚冷淡下去的脸色,瞬间又笑起来:“老子怎么知道啊,喝完水,你就递张纸过来,还以为你嫌老子喝过的地方脏呢。”
“你还挺有理,是吗?”霍沉鱼又抽一张纸给他。
“不是,我没理,我错了。”
陈邪立刻让步,特别糙地拿着刚刚擦过水杯口的纸巾擦汗,不在意地笑:“这不一样擦吗,不用再给了。”
他嘴上说着不用,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纸,放进兜里。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放在她手上,手指尽量不碰到她白皙的掌心。
这是昨天她玩牌的时候砸他那颗糖。
他当时放衣兜里,今早顺手摸出来带上,想着拿来哄她的。
霍沉鱼撕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又把他手里捏成一团的脏了的纸巾拿过来,往前走,含糊不清地说:“我去扔垃圾。”
垃圾箱离得不远,两三分钟就到。
她扔了垃圾,看见路边和山坡上长了一大片野花,五颜六色的。
霍沉鱼一路摘了一大把,高高兴兴地抱着花枝回来。
陈邪已经提着锄头去继续铲草。
只是她刚才蹲着的地方,铺了三层宽阔的芭蕉叶,去了中间的梗,就只是叶子,坐着不会不舒服。
霍沉鱼把花放在芭蕉叶上,盘着腿坐在树荫下,手拿花枝开始编花冠。
在同一块地锄草的几个小堂弟崩溃了,堂嫂那片树荫宛如天堂,有花有叶还有水。
他们啥都没有,坐在泥巴地里,顾不上会弄脏裤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问:“堂嫂你什么任务啊,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
同样抽中种玉米任务的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边拉线挖坑,一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又奇怪又羡慕。
“我种玉米。”霍沉鱼抿了抿唇,从花枝里抬起头,看着他们晒得红通通的脸颊,诚实地告诉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种啊?你要拉线挖地播种浇水,还得盖土,特别麻烦的!”堂弟们觉得,如果看到堂嫂跟他们一样累得满头大汗,也许能得到一丝安慰。
那么麻烦吗?陈邪说挺轻松的呀。
霍沉鱼摇头,说:“我不知道,陈邪他会帮我种的。”
“……”
堂弟们心里一哽,想说堂哥锄草的任务很艰巨,地太大了,得下午五六点才干得完,来不及种玉米。然而他们扭头一看,陈邪已经铲完了大半,还特别细心地把每一行铲掉的草,全部勾到土边去,以免草根见土,又重新在土里活过来。
到底谁是村里长大的啊!
堂弟们急忙高声叫陈邪:“堂哥,帮帮孩子们吧,面积太大了,天黑搞不完。”
他们虽然长在乡下,但是家境不错,平时从来不碰农活,只有每年祭祖前干一天,速度和细节跟陈邪自然不能比了,就是力气也比不上,陈邪毕竟是成年男人。
陈邪懒懒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搭理。
霍沉鱼眉毛一皱,说:“不行,他只能帮我,你们自己加油吧。”
地里响起堂弟们此起彼伏的哀嚎。
早上还没过完,陈邪已经把草铲好了,开始拉线分行。
霍沉鱼把编好的花冠戴在头上,抱着水站到土埂边去,冲陈邪招手。
陈邪放下手中的线,走到她面前来,看了看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