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穿过来,乍一接触那些脏乱差的地方,实在很不能接受。
霍沉鱼听着霍父霍母和陈家长辈交谈,乖巧得体地不插嘴,只夹自己面前的菜肴,小口小口地吃。
陈邪却兴致缺缺,连筷子都没动一下,歪坐在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霍沉鱼吃东西。
他从小挨打受饿,又在九死一生、食不果腹的野外摸爬滚打了六七年,早习惯粗糙野蛮接地气的生活,一向最不能忍这种环境,也不能忍受吃饭的桌上,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什么食欲都破坏完了,连抽烟都抽不下去。
如果不是霍沉鱼还在这里,他坐都不会坐下来。
而且桌上这些菜……一盘还他妈不够塞牙缝的,喂猫呢。
可是很奇怪,他讨厌高雅讲究的一切,却偏偏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她怎样的姿态,在他眼里,都好看得跟什么似的。
哪怕现在她举止是他最憎恨的骄矜优雅,吃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菜肴,他还是觉得她就是世间最美的神,吃的东西就是人间极致的美味。
看着看着,陈邪炙热温柔的眼神忽然冷下去,冷透。
她有多习惯和喜欢这样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她有多讨厌和嫌弃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包括他。
难怪她遇见他的时候总是皱眉头,爱答不理的,想必一定忍得很难受。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小时候,他无家可归又饿又痛在黑暗中哭泣,低到尘埃里,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她却住漂亮小洋楼备受宠爱在灯下欢笑,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到哪都有一堆人想引起她注意。
陈邪揣在兜里的拳头握得很紧,面上却越发冷淡,颓废的眉眼里好像无所谓。
他不想再看霍沉鱼这么高雅,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桌子下,陈邪悄悄用膝盖蹭了蹭旁边专心吃饭的人。
霍沉鱼手中的筷子一顿,紧了紧,装不知道,继续吃饭。
那烦人的膝盖又蹭了一下。
她恼了,放下筷子,偏头不高兴地看着他,小声说:“你干什么?”
陈邪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懒洋洋地看着她嗤笑,说:“不干什么,无聊。”
“……你好好吃饭不行吗?”霍沉鱼忍着脾气,怎么说也是在人家家里,饭桌上还有长辈,不合适生气。
“行啊,”陈邪凑近了点,盯着她认真地说,“可是我想吃的东西,离得太远,我拿不到。”
霍沉鱼皱皱眉,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估计不是什么好听的。
她急忙丢开这个想法,看了看陈邪的碗碟,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为什么不吃呀。
不合他的口味吗?菜的味道明明很好啊,他怎么这么挑剔。
顿了顿,霍沉鱼又想起,书里好像说他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反而特别荤素不忌,对食物的态度是能吃就行,非常朴实粗糙。
那——是他不喜欢在这种氛围里吃饭吗?
有可能,毕竟他那么粗暴嚣张放肆的人。
霍沉鱼打算不理他,自己偏过头继续吃饭,脑子里却想,他是因为她非要回来吃饭才跟着回的,这样过河拆桥,会不会太过分。
她又有点心软。
霍沉鱼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尽量冷静地问他:“那你想吃什么?”问完,怕他说些有的没的,又急忙补了一句,“不许乱说,你如果不正经,我就不理你了。”
陈邪讶然地挑眉,她这算什么呢?主动关心他?
饶有兴味地盯了她一会儿,盯得她心里发毛,陈邪才凑到她耳朵边,拖着腔调,低低地哑着嗓子说:“我想吃你。”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唇好像碰到她耳朵了。
霍沉鱼耳朵瞬间滚烫,红得滴血。
啊啊啊啊!他在说什么混账话!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胡说八道!不该问他的!
这个人,简直满脑子都是不能见人的东西!
霍沉鱼又羞又恼,双手握得紧紧的,气得抖了好一会儿,极力忍住当场摔东西走人的情绪,冷眼静静地怒视他。
陈邪看着她的反应,又慢吞吞加上几个字,“……面前的东西。你随便帮我夹几筷子就行。”
“……”
霍沉鱼听他这么说,一口气出不来,很想打人。话不能一次说完么?非要逗她玩?
她没好气地拿起筷子,故意去夹那道苦菜,眼神瞟着他,无声问:这个?
陈邪比她熟悉这些瓜果蔬菜,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笑了,点头:“嗯,可以。”
苦死你算了。
霍沉鱼夹了老大一筷子,在满桌人惊讶诡异暧昧憋笑的目光中,稳稳放在陈邪的碗里,说:“那你喜欢就多吃点。”
一进来坐下就没动过筷子的陈邪,看了看碗里的菜,懒懒散散地拿起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
他好像没什么奇怪的表情,眉头都没皱一下,想问,又不好意思。
那样不就暴露了她的意图么。
霍沉鱼看他把菜吃完,才试探地问:“还吃吗?”——苦不苦?
陈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