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许文茵方才不愿在三儿面前说起。
“母亲,苏二今日就敢这般肆意妄为,三娘若嫁去,指不定日后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许文茵也不铺垫。
“为了三娘,不若退了与苏家的亲。”
这是最好的法子,和苏家纠缠不清,吃亏的只会是许三娘。
魏氏没答话。
三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出了这事,她自是想把这婚事给退了。可……许文茵为何这般好心?
她一个女子,形影单只就去山上救人,若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倒也罢了,她和三娘可还没到那个情分吧。
更别说许文茵是被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这其中有没有老太太的授意,许文茵信不信得过,魏氏心里可没底。
她还在想,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了阵淡淡的笑声,绵软如银铃。
魏氏愣了一愣,抬起头,看见许文茵放下掩唇的手,“母亲和祖母,果真不大一样。”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若是许三娘在场,想必会明白其中之意。
这还是魏氏第一次看许文茵笑,分明给人感觉截然不同,可就是同记忆中那个软软女童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
她不由晃了晃神,一时忘了回话。
“母亲不必担心,苏二郎的事,我来同三娘说。”
语毕,许文茵又冲她行一礼,转身退去。
室内静了好半晌,魏氏愣愣垂眸,恍惚着神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三娘立在廊下,许珩正准备来魏氏屋里吃晚膳,见她站在外面,不由皱眉:“阿姊,你杵这儿做什么?要和阿娘一起用膳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没打算等她回话,一转身就要推门进去。
“等等,”许三娘唤住他,“二姐还在里头,你跟着我在外边等等。”
二姐?
许珩一反应过来便眼露厌恶,他凭什么要等那个乡巴佬出来啊?他又不是下人。
“阿姊,”他转过身看她,“你唤那乡巴佬二姐作甚?她也配?你出来干站着的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好啊,她还敢摆架子,看我不——”
“许珩。”
许珩一顿,住了嘴。
许三娘平日里总是一副悠悠哉哉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还少有用全名唤他的时候,且这句话里带着莫名的正色。
许珩对许文茵是那个态度,却不代表对许三娘也这样。
“阿姊……怎么了?”他顿了顿嘴唇。
许三娘步到他身前,难得一脸正色,“她是你的嫡亲姐姐,不是什么乡巴佬,以后莫再这么叫她。”
许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阿姊今儿是怎么了?
“可她算什么二姐啊,她——”
“那你又算什么弟弟?不恭不敬,夫子教的书吃到肚子里头去了?”
许珩被这话呛得没了声,盯着许三娘看了半晌,竟双眼一红,一把挥开她的手,转身跑了。
“哎,珩哥儿。”许三娘看他背影消失,收回伸出一半的手,忍不住嘟囔:“真是被宠得不像话。”
刚说完,那头许文茵推门出来了。
她几步上前,本想拉她的手,可伸到一半又觉得这样十分突兀,只好硬生生缩了回去,“娘说什么了?”
许文茵没答话,“过来,换个地方同你说。”
她找了个耳房,遣退下人,将房门一掩,坐下。
这副模样颇为郑重其事,许三娘心底被带起了点不安,“难道是阿娘……”
许文茵摇头,“你不是说了吗,她不一样的。”
的确,魏氏和许家人不一样,出乎她的意料。
“那……”
“命那帮土匪绑了你的,是苏二。”许文茵没做铺垫,开门见山。
许三娘神情一怔。
她就坐在许文茵对面,闻言放在膝上的手忽然一抬撑住案几,脸色都白了。
许文茵理解她一时半会儿相信不了会被情人背叛,只道:“我知你不信,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指认,但……”
“我信。”
说完这两个字,许三娘撑在桌上的手缓缓蜷缩,“我信……”
话音已有些轻颤。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
她顿了顿。
“每年,我都会缝一些小东西塞进送去苏家的年礼里,我想着,他若也能回礼该多好,”她顿了顿,“可是没有……他送给我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只有无数她送出去后,被他用剪子一刀一刀剪烂,再送回来的残骸。
许三娘不想多想,可她又忍不住多想。
那样一个知书达礼的温柔郎君,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她只当是误会,是下人失手,是送回来的途中出了差错。
可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几乎每年,每半年,只要她送东西过去,就会得到一个这样残酷的回复。
许三娘已经不敢再拿针线缝什么东西了,甚至也听说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说苏家二郎替温香楼里哪个姑娘赎了身,将她养在外头,只等娶了正妻,将真爱抬回家。
若非今日之事,许三娘多想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