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谢十三是不大一样,少有人能像他那般的野蛮粗暴。”她道。
谢倾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骂自己,不过谢小公鸡脸皮厚起来无人能敌,煞有其事地开始附和:“确实,这谢十三,王八蛋一个。”
一顿,又道:“不过呢,他虽王八蛋了点,但其实根本不爱揍人,都是别人先招惹他,他还大人不记小人过,每回出手都可轻可温柔了。”扯完谎,又缓缓偏过头看她:“……你信吗?”
许文茵将眼皮一垂,“告辞。”
丢下这句话,越过他径自离去。
这回谢倾没再去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看她的裙摆如莲叶般泛起涟漪,稍敛了敛眸,转身而去。
林二宝在说好的地方等他,见谢倾一来,忙站起来邀功:“怎样?我演得不错吧?”
说起这个就来气,谢倾照着他脸就是一扇子,“你演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揍人就揍人,瞎嚷嚷个什么?啊?你他娘说话不会温柔点?”
林二宝被骂得莫名其妙,“不是,你平时就不温柔啊?”
这话谢倾就不爱听了。
“我哪儿不温柔了?”低哼了声,“小爷温柔着呢。”
林二宝怕他再给自己一巴掌,没敢反驳。
谢倾便又晃着折扇,往树上一靠,眼神忽然就变了:“说吧,苏二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从窗户闯进去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在说亲事——哎哎!”
谢倾一伸手将他衣襟拽起来,挑眉:“亲事?和谁的亲事?”
林二宝总觉得这话里藏着说不出的寒意,咽了咽唾沫:“还、还能是谁啊,自然是许家三娘子啊。”
谢倾手一松,林二宝差点摔在地上。
“哦,那没事了。”
“……?你这前后态度好似差得有点大。”
林二宝没注意的是,谢倾转过头去时,眼底泛着冷光。
苏家和袁家一样,都是太后的心腹。许家一个无权无势的旧姓世族,婚事倒前有严六,后有苏二。
哪有这么好的事。
太后此举,不是为了拉拢,就是为了铲除祸端。
“哎,十三,你去哪儿啊?我方才从苏二那儿讹到银子了,咱们——”
“要赌自己去赌,小爷没空。”
看着谢倾走远,林二宝才愣愣眨眼:“又没空?”
许文茵回到厢房时,苏家太太和魏氏都不在,想必是因苏二郎受了伤,要下山去请大夫。
她便自己在厢房里坐了一会,脑子里还在想方才的事。
谢十三似乎每回出现都能误打误撞替她解决一个麻烦。
也许并不是误打误撞,说不准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
……倒不至于如此吧?
许文茵揉揉眉心。
如今苏二郎受了伤,理应是没工夫去绑许三娘了,那这局就算这么……
许文茵顿了顿。
她侧眸,将厢房内扫了一圈,桌子、椅子,连茶蛊里的茶水都不曾少过一滴,周围静得吓人。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许三娘似乎自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
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方才的骚动又那般大,她不会没听见才对。
许文茵心头掠过一抹不安,将茶蛊一放,夺门而出。
道观的后院很大,与前头长长的游廊相连,再往里走一些便是后山。
许文茵不想往坏处想,但许三娘这般久了还不曾回来过,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许文茵拐了个弯,迈上石阶往后山而去。
说是后山其实不过是座小山,山间有条细长的石板路,常青树茂密,风一吹,叶片刷刷作响,分明青天白日却十分阴森。
脚下这条路她从未走过,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好像,她在梦里来过。
她知道苏二从头至尾只把许三娘当作横在中间的一块绊脚石。污了许三娘清白后,将此事捅到太后面前,来了招恶人先告状。
太后勃然大怒,在一干朝臣面前怒斥许家女不知廉耻。
至此,许家名声一落千丈,许三娘受不住屈辱,自缢而亡。
许文茵自己也受牵连,拖到十八仍未出嫁,这才会被太后点去照顾新帝。
思及此,她双眉愈沉,脚步加快。
风声越来越大了,茂密的树荫将头顶的阳光完全遮盖,在她身上打下了大片深色的阴影。
一声轻响,她倏地停住脚步。
不远处是一片树丛,挨着两块池塘,池塘内没有水,便显得尤为突兀。
她迈步上前,等靠近了才发现,这树丛竟出乎意料的大。
就好像……是被人刻意堆积,为了去盖住什么东西。
许文茵拢紧披风,伸手将树丛扒开,她每扒一下,从里传来的呜呜声便更大。
等到树枝纷纷散落,她才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铁笼,上了锁。
里边的许三娘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发丝散落在两颊旁,形容狼狈,正睁大双眸,两眼通红地看着她。
和梦里一样,几近绝望的眼神。
许文茵的呼吸微微一窒,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