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荒草, 方显露而出。
一抔坍塌的土丘, 一块无名的青碑,碑前插了一支节杖。这便是全部。
杖风吹雨淋, 地上节杆早已腐朽不堪, 但下半截, 却依然插入在地,至今尚未倒下。
这一日, 荒野之上, 旌旗蔽日, 万名鹰扬校尉,身着玄甲, 光辉耀日。他们整齐阵列, 肃立坡下,祭吊英魂。
在校尉将士的注目之下,菩珠迎着那来自旷野深处的猎猎大风, 一步步地登上高坡,来到了父亲的埋骨之地。
祭官念诵着祭文,她跪在那抔荒丘之前,忆父亲当年的音容笑貌, 也再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最后一次送他出门时的情景。
他笑着答应她,说很快归来, 然而从那之后,再未归来, 这么多年,独自一人长眠于此。陪伴他的,只有瘴雨蛮烟,野风阵阵。
她忽抑制不住情绪,默默垂泪,正陷入伤感,一时难以自持,忽感到手上一暖,抬起朦胧泪眼,望了过去。
李玄度素冠玄裳,和她并肩而跪。
他的神色肃穆,双目依然平视望着前方,一手却伸来,在袖下和她的手缓缓五指相扣,最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和有力,听着野风吹过坡地的呼呼之声和祭官那哀而不伤的铿锵献祭之声,心慢慢地定了下来。
她望向父亲的坟茔,泪亦渐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