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临走前告诉她,她是王妃,要争气。
宝宁想,等裴原回来了,她一定得拉着他好好地抱怨和诉苦,还要邀功,要听他的夸奖,让他拿出私房钱来,给她买好吃的。
他应该就快回来了吧?
……
几乎是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代县,将军府中的一处卧房内,裴原突的睁开眼睛。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宝宁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正在偷偷掉眼泪。他想要去安抚她,但是根本碰不到,心急如焚,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哭。在梦中时便觉得心脏紧缩难受,如今醒了,这感觉仍旧迟迟无法散去。
宝宁现在在哪儿?她是不是还在危险之中,他得去救她。
如此想着,裴原单手撑着床就想要坐起来,但左胸处传来尖锐的痛苦,裴原眼前一黑,嘶声跌下去,额上的冷汗冒出来。
“醒了?”乐徐听见屋里的动静,撩开帘子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盏灯。
他笑道:“我劝你还是安分些,后心那一箭的箭头离心口只有半寸,你要是再这样活泼地动来动去,伤口崩裂开,我可没法再救活你一次。”
裴原问:“这是哪里?”
乐徐答:“代县将军府。”
裴原松了口气,他逐渐回忆起陷入漫长昏睡前的事,闭了闭眼,沉声道:“叫宿维过来。”
第158章 希望
不过半柱香时间,宿维便匆匆赶来了。
甫一见面, 他便痛哭流涕地跪到在裴原面前, 自责道:“末将自知失责, 听信小人谗言, 贻误了战机,让两座城池都陷入危险之中, 还引得王爷受伤, 末将罪该万死。恳请王爷再给末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待击退匈奴兵, 末将定自裁谢罪!”
裴原的腰后靠着一个软垫,安静听他说完,淡淡道:“罪不至死,起来吧。”
宿维泪流满面, 仍旧跪地不起, 裴原道:“你一颗爱国忠心,我早已看清, 此次失责, 也是中了旁人的圈套, 我并不怪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上下同心定下退敌之计,而不是责怪你此前的失误。宿将军请起吧。”
宿维感动地站起身。
他关切问:“王爷刚醒, 可觉得饥饿?厨房中一直留着人, 若您想用膳,立刻就能端上来。”
裴原摇摇头,问:“现在战况如何了?”
宿维答道:“连着下了几日的暴雪, 昨晚才停下。我们原定从匈奴兵的后方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大雪封山,我们的人短时间内难以过去,这样的天气作战也十分不宜,还未过齐连山便退了回来。但匈奴人也没有退兵,二十万大军围在丰县城下,双方僵持,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裴原闭了闭眼:“淳于栾死了吗?”
“受了重伤,脸也毁了,但是没死。”宿维神色变得忧虑,“就在昨晚,咱们的探子来报,说淳于栾派了一小支骑兵往北去了,像是要去王庭的方向。末将和几个常年与匈奴作战,对淳于栾性格较熟悉的将领交谈过,他们的猜测是,淳于栾这人行事猖狂且固执,有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蛮劲,他或许是不甘心这样灰头土脸地撤离,想要向王庭借兵,殊死一搏。”
裴原的眼睛刷的睁开,定定看着宿维的神情。
宿维说着,叹了口气:“只能期盼这个猜测是错的,如果他真的借到兵,定会立刻发起攻势,兵力悬殊,咱们几乎没有胜算。除非……邱将军那边能够回兵相救。但是,石羊关是决不能失守的关隘,邱将军又怎么能回得来。”
裴原问:“石羊关那边打了几仗了,死了多少人?”
“双方只是打了几场遭遇战,大约几百人的伤亡,还没有大战。”宿维解释道,“石羊关在西北方向,更加苦寒,一个月前就开始下雪了,冰天雪地的,双方士兵俱是苦不堪言,都没有大的动作。估计要等到开春了,这仗才打得起来。”
裴原忽然问:“你不觉得古怪吗?”
宿维一时没反应过来裴原的意思,细细思考一会,仍旧不懂:“王爷是何意?”
“匈奴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足了?”裴原眼睛眯了眯,“石羊关那边说是派了二十万的兵马,丰县城下也有二十万,相加在一起就是四十万。这还不止,淳于栾能回去借兵,说明王庭的守军仍然充裕。但是,整个匈奴部落一共才几百万人,除去女人老人和孩子,真的是人人皆兵了。”
“这……”宿维迟疑道,“或许这是淳于栾和纳珠单于早已谋划好的,他们下定了决心要打下塞北,所以不遗余力。”
“倒也说得通。”裴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缓,“但是,士兵要吃饭,马匹要吃草,他们的军队俱是长途远征,一日要吃掉几万石粮食,这还不算运送粮草所需要的人力。出来两个月,就足以掏空匈奴本就不充裕的粮仓了。况且,他们的百姓不要吃饭吗?这还真是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啊。”
宿维如遭雷击,恍然大悟,半晌后激动问:“王爷的意思是说,石羊关那边的战事是假的,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想拖住我们?”
“我们毕竟不在前线,不知那里的实情,不好擅作主张。”裴原吩咐道,“派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