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苦着脸道:“是蒜苗,我把蒜泡在水里,打一个鸡蛋黄进去,人家说这样蒜就能发芽,长出蒜苗来。怎么回事儿,才七天就都臭了,这可怎么吃啊。”
“你这东西,也就屎壳郎能下得去嘴。”裴原捏着鼻子,看宝宁还要再去揭下一个盖子,立刻阻止她,“别打开了,弄一身酸臭味儿,还吃不吃饭了!赶紧来人把这些都收走!”
刘嬷嬷赶紧过来,招呼人把小坛子都搬下去。
裴原带宝宁去洗手,边骂她:“我看你也是笨,你弄个不透气的瓷罐子,还把盖子也盖上了,那蒜能不被闷臭吗?你若是不会做,你就多问问旁人,或者少弄点。自己瞎搞,还弄了一大堆,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宝宁不服气:“人家腌鸡蛋的坛子也是瓷的,也是泡在水里,鸡蛋怎么不臭呢?”
裴原“嘶”了声:“是你傻还是我傻?”
宝宁嘟囔着去擦手:“谁傻谁自己心里知道。”
裴原把她拽回来:“多放点皂角,洗得干净点。味道没洗掉,还是臭的,糊弄鬼呢?”
宝宁也生气了,把手上的水往他前襟上抹,边骂他:“你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回来,火气那么大,不就是几颗蒜,臭了就臭了,你瞪什么眼睛,我是赔不起还是怎样!谁在街上抢你的钱了,还是踩你的脚了,回来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你回来骂我算什么本事,你出去和人家打架呀!要臭一起臭,臭得蜣螂把你推走,不要再回来碍我的眼了。”
裴原问:“蜣螂是什么?”
“就是屎壳郎呀!”宝宁蔑他一眼,“还叫粪球虫,铁甲将军,你什么都不懂,还好意思说我傻了,忘记以前的饭都是谁给你做的吗?你这叫什么,你这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宝宁本挺着胸和他吵架,气急之下,嘴皮子也变顺了,什么话到嘴边就说什么,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猖狂,堪堪住嘴。
看着裴原渐沉的脸色,宝宁心一虚,转身就想跑,被裴原一把拎住后腰带,冷声问:“敢再说一遍?”
“阿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说话一定三思……”宝宁握着他手腕,小声求饶,“我手还没洗干净呢,我现在去洗好不好?”
“惯的你这臭脾气!”裴原咬牙切齿地把她按在胸前,大掌挥下,啪啪地打她臀尖两下,宝宁叫,他又扬手,“再叫一声?”
宝宁不敢叫了,脸埋在裴原怀里,闷了会儿,瓮声瓮气道:“我以后不养蒜苗了。”
裴原气急败坏地把她拎出来:“和蒜苗有屁的关系!”
宝宁乖乖地站着,知道自己说错话,气焰嚣张不起来,也不敢看裴原的眼睛,睫毛颤悠悠地去拉他的手:“阿原,别生气了……”
她的手又凉又软,裴原一被她碰着,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冷着脸反握住她,往内室走。
“这都谁教你的?”裴原垂眼瞥她,“知道怎么哄我高兴了,所以有恃无恐?”
“怎么会呢。”宝宁否认。
她跟着裴原坐在软塌上,抱他的胳膊,转移话题问,“你早上进宫去啦?见了谁,皇后还是陛下,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裴原道:“见了陛下,我向他请旨,把圆子接回来,他答应了,说明早去接人。”
宝宁惊喜地直起腰:“真的?”
裴原继续道:“我还说,边关不宁,我愿去塞北,尽绵薄之力,他也答应了。”
宝宁的笑渐渐落下去,心下涌上不安:“怎么突然要去那里呢?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不如年关后,开春了,再去……”
裴原没打算瞒她,干脆地道:“你藏起来的那封信,我看见了。”
宝宁呼吸滞住,有一瞬的转不过神来。
“放心,这些由我处理,你不要烦心,你就当去玩一玩,过个不一样的冬天。”裴原揉揉宝宁的头发,笑道,“那边的雪比咱们这的更厚,我们去丰县,那附近有片高山密林,可能会有雪狼和熊出没,还有狍子。狍子你还没见过,长得和鹿很像,但是傻乎乎的,猎户拿箭去射它,它不但不往远处跑,还会朝猎户凑过去,看射它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你会喜欢的。”
宝宁没被他带偏,紧张地握着他的手问:“圆子也和我们一起走吗?裴霄那边怎么样,他会被处死吗,如果他不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记得圆子娘亲说的话吗,说裴霄留下圆子,是为了找到圆子的爹爹,只有圆子的爹爹能够解开他身上的毒……”
裴原安抚地拍她的背:“只要他不会在半路追上来,等我们到了丰县,他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我们会经过杨马岗。”
宝宁脑中灵光一现:“我想起来了,邱将军临走前留给我们一张令牌,是杨马岗守卫的调兵符。”
裴原颔首:“三千精骑拦截一个将死之人,无异于宰牛刀杀鸡,足够了。”
……
得知裴霄将会在三日后被放出,裴原先他两日出发。
杨马岗是离北疆九郡最近的关隘,若乘快马,从京城出发,约三日抵达。宝宁和圆子都在车上,马车走不快,稍微慢了两日。他们刚刚到达杨马岗休整,留在后方的探哨回报,裴霄果然已经跟上来,带了约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