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忽的想起圆子手臂上那些疤痕,都是蛇咬过后留下的印记……难道圆子根本就不怕毒?
“查到那个在树上给他扔糖的人是谁了吗?”
魏濛道:“还在查,现在还没有头绪。”
裴原道:“尽快。”
魏濛应下。他打量裴原的神色,担忧道:“小将军,你好好休息,别操心别的事情。若三天后你身体还是不行,我一个人去救驾也行,反正到时候功劳也还是你的。你可千万得好好活着,小夫人才十几岁,你别让她当寡妇……”
裴原咬着牙,还有力气骂他:“放你娘的莲花狗臭屁!你死了,埋土里,烂了,生蛆,老子都死不了!”
魏濛放下心。他施了个礼,转身告退。
宝宁在外间听到他们的对话,笑起来,沉重心情好了不少。她进屋子去,又打了热水,拿了药酒来,给他热水擦一遍身子,干布擦干,再用药酒抹一遍,细细地揉进去。
她满心期盼着雨可以快些停。
但第二日早上,收到的还是坏消息。雨势绵绵,愈下愈大,宝宁连装笑都装不出来了。
她发现情况比她想象中糟糕得多,水蛭的毒明姨娘并不了解,当初告诉她后果的时候也只是浮皮潦草提了几句,现在宝宁才知道,竟然这样烈。连着两日的雨,裴原快速地瘦下去,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宝宁根本反应不过来。她想尽办法给他补给,熬了鲫鱼汤,裴原喝得很痛快,吃了一大碗,但宝宁还没来得及高兴,转眼间,他又全都吐出来,连着黄色的胆汁,胃里一点东西都不剩。
宝宁心疼得要死,她不敢在裴原面前哭,躲在外头偷偷哭。
她觉得,他们的生活,好像过于不容易了一些。
裴原和她说:“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你等雨停了,我带你去院里头骑大马,你骑着我,行不行?我们一起看彩虹。”
宝宁说好,就是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
他就又显出他的流氓本性来,吊儿郎当靠在软枕上,一手摇蒲扇,翘着腿:“你等着,等我再睡一觉,做一场梦,我深下东海三千尺,将那龙王抓上来,用尽百种酷刑,扒了他的裤子,打他的白屁股,问他,你停不停,停不停……”
当晚,雨果真停了一夜,第二日早又下起来。
宝宁发现,裴原的左腿好像没以前那么灵活了。当初的毒素和刀伤已经伤了骨头,他年轻,本将养得差不多,但这次把旧伤都勾出来。宝宁扶着裴原下地,让他走两步,他走得歪歪斜斜,只一步,就耍赖说不走了,要回去躺着。
宝宁又想哭,强忍着,不在乎一样说:“嗯,也没什么好走的,回去睡觉吧!”
她安顿好裴原,坐到外头石阶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流泪。阿绵和吉祥这两天都乖得过分,卧在她身边,陪着她。
宝宁是被阿黄的叫声打断的,它一路狂吠着,将魏濛和一个黑纱遮脸的女人带来。
宝宁抬起头,魏濛难掩激动,冲她道:“小夫人,找到圆子的母亲了!”
那女子冲宝宁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声音粗哑难听,道:“婢名为莫难书。”
第107章 秘密
宝宁愣神一瞬,她看见微风吹起那女子的面纱, 露出半截脸, 左脸上森然褶皱的疤痕, 好像被什么灼烧过, 形容可怖。
她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将魏濛与那个叫莫难书的女子都迎进去:“直接去内室吧。”
宝宁又吩咐刘嬷嬷:“让人都出去, 你也去歇着。”
刘嬷嬷应声退下。
宝宁揉揉发疼的眼角, 跟着走进内室。她直觉这个莫难书的身上有故事,圆子的身上也有故事, 宝宁的心砰砰跳起来,她想起被毒蛇咬也不怕的圆子,不知道裴原的毒还有没有回旋的可能……进去时,莫难书正三指搭着裴原的手腕, 给他把脉。
她很快缩回手道:“伤到了骨头, 又侵入肌理三分,但还没伤及脾脏, 暂时死不了。”
“还会看病?”魏濛狐疑地打量着她,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莫难书没有开口。裴原咳嗽两声, 问:“你怎么找到她的?”
“不是我找她。”魏濛道,“她自己找到了将军府那边的旧部, 被人指点后直接到了庄子门口, 我看见了她,问清楚后带进来的。”
莫难书还是没说话,面纱挡住她的神情, 但宝宁惊讶看见,她指甲的颜色惨白。她的手是自然垂在身侧的,可无论是指尖还是指甲,都白的像张纸一样。宝宁视线下移,观察到她的小腿有轻微的抖动。这是站不住了。
魏濛身体转向莫难书,他拿出讯问时的威严架子,刚要开口,宝宁冲他摇摇头。
“莫姑娘,先坐吧。”宝宁搬了个凳子来,笑着请她坐下,又道,“魏将军也坐吧。”
莫难书没有推辞,她坐定,忽然道:“我想喝口水。”
宝宁愣一下,没想到这女子竟一点没有惧怕紧张样子,宝宁说:“好,我去给你倒。”
她很快回来,将茶杯放在莫难书手里:“热的,小心烫。”
杯子递出的瞬间,宝宁故意摸了下莫难书的指尖,凉的像块冰,好像已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