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街拐角处,魏濛抱着刀已经跟着他很久了。
马车上多了一个人,车轮走过地面的声音,留下的痕迹,都会不一样。裴原从开始就发现,嘱咐他多多留意,果真没错,一到崇远侯府没两刻钟,就从车底下爬出一个灰泥猴子。
这个前儿,有意思。有这等毅力,去考个功名不好吗,非要做钻车底这种腌臜事。
魏濛摇摇头,他能够料想到,这个前儿以后的下场肯定会很惨,裴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魏濛伸脚拦住那个要饭的小孩,用二两银子从他手里将密信骗了过来,又给他二两,哄骗他道:“待会你去太子府门口转一圈,再回去告诉那个人,你的信已经送到了。”
小孩惊喜万分地捧着银子,重重点头。
“谢谢大人!”
……
衣柜里,宝宁已经吃了两颗糖,她和裴原偎在一起,昏昏沉沉快要睡着。
裴原问:“你嘴里糖是什么味道的?”
宝宁道:“花生的。”
“我还没吃过。”裴原捏她脸颊,迫她把嘴张开,“吐出来给我尝尝。”
宝宁把糖用舌尖推出来,含在两唇中间,裴原低头去吸,季向真忽的拉开了柜门。
她头发有些乱,衣裳还算整齐,道:“我已经把他迷晕了,你们快出来吧!”
看到里头场景,季向真愣住:“要不然,嗯,你们还需要些时间吗?”
!
第100章 值得吗
宝宁紧张之下一口咬住裴原下唇,血腥味涌出来, 裴原“嘶”的一声, 没忘把那颗糖卷进嘴里。
宝宁羞愤欲绝, 她强装镇定, 冲季向真道:“大姐,他刚才说牙疼, 我就……”
季向真问:“牙疼还吃糖?”
“对……牙疼就吃点糖, 越吃越疼,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宝宁边从柜子里钻出来, 边辩解,她语无伦次,越描越黑,干脆闭上了嘴。
裴原跟在她身后, 嘴唇破了个大口子, 他用手背抹掉血,心说这小怂包可真够狠的, 一排小白牙比狗牙还要利。
好在季向真不再和她纠缠这事, 指着内室冲宝宁轻声道:“迷香洒了半瓶多, 只剩下一点,也不知够不够他睡上两个时辰的。我现在就去书房找密函, 你在院里看着他些, 若他醒了,缠住他。”
宝宁道:“我明白了。”
季向真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下妆发,而后匆匆离去。
现在是初伏末尾, 天气燥热了点,但还能忍受。宝宁从小厨房里寻了把干净的大蒲扇,坐在一棵大树的底下,和裴原乘凉。季向真的院里丫鬟不少,但都被管教得很好,不乱看,也不说闲话,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现在宝宁是皇子妃,裴原演着她的侍卫,她坐在那,他就得站在后头,慢悠悠给她打扇子。
院里有一个一尺高的坛子,里头种着杂乱的不开花的草,几只白色翅膀的蝴蝶在里头乱飞。宝宁盯着它们看了会儿,忽然问道:“你想念圆子了吗?”
“嗯?”裴原心里盘算着过几日的事,没听清她的话。
宝宁道:“我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在裴霄那里过得好不好,如果他能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那该多好。”
“好个屁。”裴原换了个姿势给她扇扇子,“给谁养儿子不好,给裴霄养。这话说的也不对,给谁养都不好,咱们自己生。”
宝宁问:“那个在树上给他扔糖的人,找到了吗?”
裴原道:“还在查。”
宝宁“嗯”了声。院子安静,日光将地面照得白花花的,她心中也变得宁静,想起了过几日的事。
她大概是了解将要发生什么的,裴霄意图谋反,裴原与他对峙,裴霄要自己做皇帝,裴原要保住他的父皇,想要复宠。但是裴原能不能成功,成功后又会发生什么,宝宁不知道。裴霄会被处死吗,大概是不会的,圣上的子嗣那样稀少,他每一个都宝贝得很,就算证据确凿,他也不会杀了裴霄。那裴原会成为太子吗,甚至,他以后会做皇帝吗?
或许是宝宁心思太多,想得太远,但是宝宁一点都不想让裴原身居高位,她是有些自私的,又自卑,她害怕。
她过惯了这样的宁静日子,不想与人应酬,也不想裴原分出太多的心思出去,她甚至不想回去京城。她也是个俗人,喜欢有钱的日子,喜欢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但是,她又怕被搅进这些世俗的争乱里,连现在所拥有的那些快乐都失去了,宝宁害怕自己变成一个贪婪、嫉妒、世俗的人,那让她觉得讨厌。她也怕裴原变成一个功利、逐权、喜爱三妻四妾的男人。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就这样生活在溧湖的庄子里,过着富足无忧,彼此珍惜的生活,那该多好。
未来或许会更好,但她胆小,不敢向前看,因为怕会变差。
裴原在宝宁身后,看她半晌不动一下,以为她睡着了,捏一捏她后颈:“有风,别睡,要不然会嘴歪眼斜,要给你扎针才能好。”
宝宁被逗笑了,回身问:“你被吹过?要不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裴原道:“我没有,魏濛有过,啧,当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