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你呀。”宝宁讶异,“经过这事,你肯定有警惕心的,以后再想事成就不容易了,还是选择昨晚的好。”
裴原笑起来,赞赏摸摸她头发:“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那人却不明白,可想而知,有多蠢笨。要么是他临时乱了阵脚,要么是想杀我的心不诚。若再细细分析的话,我以往仇家想要杀我,为何不选择我最病弱之时,非要选现在?”
宝宁似懂非懂,她仔细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她和裴原遇到的人。他们就待在这方院子里,除了她的家人和裴扬,并没和谁有过过多接触,除了……
宝宁震惊不已:“难道是冯公子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原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他动机如何,现在他嫌疑最大,要提防。”
宝宁懵懂点头,仍觉得不可置信,裴原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宝宁,人心比鬼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表皮下藏着的是什么心,他会受什么力量驱使,去做什么事。所以,千万不要轻信一个人。”
他忽然语重心长,宝宁觉得不习惯,听到裴原的话,她下意识就问了句:“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第29章 家常
艳阳透过小木窗,灶台上一片光亮亮的, 锅里炖着鲫鱼豆腐汤, 袅袅往外冒着白气。扑鼻的鲜味。
宝宁坐在灶台边上, 脚边趴着阿黄, 她拿小木棍逗弄罐里的水蛭。刚杀鱼的时候,她攒了点血, 用小勺子舀一点进去, 那只肥胖水蛭闻着味儿探出头来,屁股一扭, 将那点血吸了个精光。
经过一夜,吃了两个蛋黄,它肚子似乎胀大许多,宝宁现在见着它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发憷, 还有心情逗弄两下。
水蛭没吃饱, 仰起头张着嘴,还要再多些。
它嘴像一个圆盘的样子, 里头是锯子一样的牙齿, 围了一圈, 腮帮鼓动。宝宁又滴两滴血进去,就像是滴进一个大缸里, 转眼就没了。
宝宁心疼看着所剩不多的鱼血, 哄它道:“省着点吃,下顿再给你。”
它不愿,仍大张嘴等着, 宝宁犹豫一瞬,思及它到底揣了卵,还是全都给它。水蛭满足闭上嘴,胖身子一转,再次钻进泥里。
宝宁扣上盖子。
细听,外头传来咔嚓咔嚓的砍柴声。
宝宁走出去靠在门边,看见裴原背影。他赤着上身,坐在那劈柴,今天日头好,太阳晒,他出了汗,健硕的肩背上泛着亮光,像抹了层油。
腰线紧窄,往下延伸,被裤腰挡住,脊柱是凹陷下去的一条。
随着动作,背肌一张一弛,蕴含力量。
宝宁想起那会,裴原在东厢对她说的话:“你可以相信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她真的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裴原这么一说,她就感动了,觉得心里酸酸麻麻,但过了一会,冷静下来,她又想起别的事。
裴原到底待她好不好?宝宁说不出来。
说多好,倒也没有。他那样的脾气,出口伤人不是一次两次,平日里也没多关怀,高兴时逗弄两下,不高兴时理都不理你。
但遇到危险时,他会护着她,这种强悍的保护是她从未遇见过的。季蕴太小,护不住她,父亲弱势,更是护不住她,遇见裴原,是个例外。
宝宁回忆,她嫁给裴原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她是希望有个僻静的小地方,养养鸡,种种菜,过点舒心的小日子的。
但一次两次,是裴原将她带进了风暴里。她所期待的平静其实早已经被打破了。但是她没想过要离开。
或许是她心底隐藏的责任感在作祟。
宝宁一直觉得,她既然接受了这桩亲事,接受了裴原,那就好的坏的都接受,她会陪伴他,让他变成他想要变成的样子。她希望裴原可以健健康康的,腿伤快点好起来,他们互相扶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那时候,她没想过索取更多。她没想过,以后的某一天,裴原会不会成为她的依靠,一个可以信赖的存在。就像姨娘和季蕴,她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们会对她好,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但是现在,她变得贪心了,她希望裴原也可以这样待她。
宝宁一直想要活的清醒,现在却越来越糊涂。她不知要怎么做了。
院里的鸡跑来跑去,宝宁目光被吸引。一只红毛公鸡在嗑花生,它一只尖嘴,轻轻捣两下,花生壳开了,却不吃,扇扇翅膀,咯咯叫了一声。眨眼功夫,从鸡棚里钻出一只灰毛小母鸡,到它身边,亲昵挨挨脑袋,吃掉地上的两颗花生。
宝宁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觉得羡慕。也想吃。
……
“汤糊了。”裴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撸一把她头发,拧眉道,“又发什么呆。”
宝宁吓了一跳,这才闻见鼻端隐隐的焦味儿,慌忙往屋里跑。
阿黄正在原地乱转着,追着自己的尾巴舔。它打瞌睡,尾巴尖塞进了灶膛里,燃着了一撮毛,阿黄是最普通的那种小土狗,一身黄毛,只有四只小爪子和尾巴尖是白的,现在尾巴被烤焦了,黑乎乎一片。
它眼巴巴盯着宝宁看,委屈得厉害。
宝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