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鹅。
都还是半个巴掌那么大的幼崽,毛茸茸的像是小黄球,群体意识倒是很分明,分成了三堆,和自己的小伙伴挤在一起睡大觉。
有几个精神很好,正醒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黑溜溜的,不时叫一声,细细软软的“唧——”
宝宁幻想着等过一个月,这些崽儿们长大后的样子,满院子热热闹闹的跑,还会下蛋,可真好啊。
崽儿们都装在一个大篮子里面,放在暖炕上,篮子里铺着干草和碎棉花,很软。
甜甜趴在篮子边上,一边啃木头,一边盯着那些黄绒绒的小球儿看。
许是狗的天性,宝宁总觉得,它那眼神很不善良,带着股凶气。
她要去做饭,不能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放心地叮嘱它:“甜甜,你可要乖乖的,不能乱咬,知不知道?”
奶狗不理她,宝宁蹙蹙眉,着急做活儿,又担心它闯祸,想了一想,把甜甜放在了炕里头,远离篮子的地方,又拿了床被子挡在中间,才放心离开。
面那会已经发好了,擀成片儿,抹油,撒香料,撒葱花,卷成一卷再切段儿,筷子一压一挑,一个花卷便做好了。
宝宁专注着手里的东西,也没往炕头看,直到听见那边此起彼伏的叫声才意识到不妙。
她看过去,只见甜甜不知怎么爬了过去,已经坐到了崽儿们中间,一副山大王的架势,嘴里叼着一只小鹅的脖子,正在晃着头来回甩。
“你做什么呢?”宝宁心都提起来,也顾不上满手的面粉,几步过去将小鹅救下来。
甜甜嘴里没几颗牙,小鹅没受伤,只是吓着了,缩在一旁发抖,宝宁气得打了它屁股几下,奶狗浑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歪着脖子瞧她,理直气壮。
宝宁恍然觉得,它这副模样像极了昨晚的裴原。
“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吗?”宝宁捏了捏它的耳朵,“我带你去找能制服你的人,看你俩谁能凶得过谁!”
东厢里,裴原还在睡觉。
宝宁悄悄将甜甜放在他枕边,推了把奶狗的屁股。
甜甜很聪明,很顺从地往裴原脸上爬,一身软毛蹭在裴原脸颊上,小屁股晃来晃去。
裴原觉得脸上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往下拽,那东西却死死抱住他,挣不掉。
裴原恼怒地睁眼,对上一张正要吐着舌头、要啃他鼻尖的狗脸。
他手一抖:“什么东西!”
第11章 性情
“它叫甜甜。”
宝宁笑盈盈地和裴原介绍:“你昨天见过它的。”
“我见过吗?”裴原提着奶狗的脖子将它扔到一边去,揉了揉眉头。
昨天的事,裴原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就记着他喝了很多酒,胃疼,疼的要死要活,他趴在炕上暖胃,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他好像醒过一次,说了些胡话,吃了点东西,就到现在了。
喝断片了,连酒醉前的事都迷迷糊糊,他真不记得见过这只狗。
甜甜睁着一双圆眼睛看着他,伸出粉舌要舔他的手,裴原哆嗦了下,将它拨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他看向宝宁,语气不太好:“你把它带到我房里做什么?”
宝宁抿抿唇,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坏脾气。
昨晚还拉着她的袖子求她不要走,今个转眼一醒,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那副拉着脸的样子,好像她欠了他多少的钱。
宝宁说:“我在屋里养了些鸡鸭,还很小,甜甜淘气,我怕它闯祸,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裴原这才注意到宝宁颈上围着的丝巾,他眼神中闪过一瞬的诧异:“你不热吗?”
宝宁失语。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惊疑不定地问他:“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等等,我再想想。”裴原掐了掐眉心,努力想把昨日的记忆拼起来。
他想起来一些,夜里应是有人来过他房里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宝宁。对了,白日的时候宝宁的弟弟来过,那小孩很不喜欢他的样子,说要带他姐姐走,走就走呗,裴原不在乎,但是心里又闷得慌,他一觉得难受,就想喝点酒。
一不小心喝多了,胃病犯了,疼的差点晕过去,然后,有人进来了,陪他说了一会话,还给他擦了脸,煮了粥。
自己是什么习惯,裴原心里清楚,他早年时候在军营待惯了,夜里总是保持着警醒,若有人近他身,八成是要吃些苦头的。
再看向宝宁,裴原有些心虚:“……我弄的?”
宝宁生气又委屈:“你真的不记得了,白眼狼!”
“我看看弄成什么样儿了。”裴原冲她招招手,探身想去解她颈上缠的巾子,这动作暧昧,宝宁心里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手挡着不让看。
腕子上的青紫也露出来了,触目惊心。
裴原看得心里一揪,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嗓子有点干,拧眉问:“疼不疼?”
宝宁看着他,不说话。她情绪都写在脸上的,裴原瞧得出来,宝宁不高兴了,还有点失望和难过。
但他不知道怎么哄。
道歉的话总是很难说出口,他本来也不是个会认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