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谢云持依旧坦坦荡荡:“毕竟那时候我父亲住院,开支特别大,家里又欠了很多债务,我妈妈一个人完全顾不过来。总得吃饭,不出去做兼职会饿,饿了就得吃甜的。”
“……”
怎么话题又绕回了原点?
纪明月一向伶牙俐齿,可这时候也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那个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知道谢云持中学时有多么艰难困苦,但他现在提起来当时,却好像一点诉苦和抱怨的意味都没有。
坦然得仿佛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经历者一般,甚至提起来还能开开玩笑。
纪明月回了回神,又问,“你那时候真的觉得快乐吗?”
“还不错,起码我父亲是真的疼爱我。要说唯一的遗憾……”谢云持垂了垂眼睫,“可惜我父亲还是没有治愈,去世了。”
纪明月呼吸一滞。
她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特别无力,谢云持忽然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谢云持轻笑两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没什么。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父亲去世后,我妈妈就带着我嫁进了时家,我这不就衣食无忧了吗?”
他又说,“况且大家有目共睹,叔叔对我这个拖油瓶还挺好的。”
纪明月听懂了,他说的“叔叔”指的就是时辰的父亲,君耀的董事长。
她又在心里思索了一番。
按照谢云持所说的话,他就是一个继子,时家就这么让他当上了君耀的总裁?
而且据纪明月所知,这个总裁并不是一个空架子,相反,谢云持在君耀简直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除了基本上已经不再管事的时父,谢云持在公司已经有了绝对掌控,而时家独女时辰似乎也对这些权力毫无兴趣的样子。
除非……
谢云持是时父亲生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就连上次她迷惑了很久的“不是同母异父、两个都跟父亲姓但是姓氏不一样、还是医学生物意义上的亲兄妹”都有了解释。
谢云持和时辰的确是亲兄妹,谢云持应该也是时父亲生的,或者说,是私生子。
至于谢云持说的“跟父亲姓”,并不是生父,而是养父。
私生子这种事情,她以前也见过不少,毕竟所谓的豪门像她们家一样干干净净的倒是没几个。
但都做到这种份上了,还没把姓氏改回去、甚至称呼依旧是“叔叔”而不是“爸爸”,那就真的很少见了。
心里百转千回,纪明月面上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在她出国读书的这些年里,谢云持好像真的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那么多事情之后,谢云持却依旧温柔而有力量,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她吸空了盒子里的牛奶,又晃了晃,听见里面还有声响,皱着眉头把吸管往里戳了戳,又吸了一口。
谢云持竖了竖拇指:“猫猫还挺勤俭持家。”
“……”
纪明月默了默,说:“对,毕竟我现在是个穷逼。现在你知道我给你点的那杯奶茶对我而言有多昂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