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都想笑出声。
唐曜森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毯子往梁桢那边走,他本在黑暗中,一步步穿过阴影,直至站到梁桢面前,将她的模样清清楚楚地纳入自己的视线中……
瘦,白,浑身都是雨水淋潮的湿气。
“你在抖?”
第416章 最后一次
唐曜森握住梁桢的一侧手臂,手臂纤细,皮肤又冷又湿。
梁桢握拳不出声,目光直直看着前方,前方有什么?是一道长而深的走廊,看不到尽头,也不知会通向哪里。
她不愿也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但可以感受手臂上缠住的那个手掌,掌纹粗粝,带了男性特有的干燥体温,沿着她的手臂一路往上,越过肩膀,琐骨,颈侧……
她抖得越来越厉害,可是牙关咬着不动。
过道里的LED灯很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皮肤下埋的筋,雨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淌,月凶口起伏急促。
唐曜森的手就停在她颈侧那根筋络上,由琐骨一直牵到耳根,书上说这是美人筋,她大概是因为太瘦了,这条突得特别明显。
唐曜森的指端没入她的湿发中,手掌稍稍用力,将梁桢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她脸上还有水,被浇过的目光越发冷,瞳孔中倒映着唐曜森的模样,他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一样的沉,一样的阴,可是目中有热光,犹如黑夜中燃烧的火焰,肆意蔓延,要将这雨夜中的阴冷全部烧尽。
“不敢看我?”唐曜森开口,声音暗哑得很。
梁桢咬住牙关没出声,唐曜森稍稍低头,手掌捧住她那一截纤细的脖子,他能感受到她的脆弱无力,好像那一截脖子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拧断,但即便如此她依旧站得笔直,浑身都梗着一股劲。
面对这样的梁桢唐曜森不知该作何感想,可是内心的痛是真实而又剧烈的。
他将身子继续压低,梁桢感受到头顶压下来的那片阴影,脖子上的手掌似乎也在持续用力,逼得她不得不往后弓起身子。
眼看唐曜森快要贴到自己脸上了,腹腔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净。
到这一步她还有什么矜持?
梁桢笔直站在那,闭上眼睛,感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呼吸。
她浑身冰凉,发寒,可对面迎上来的却是滚滚热气,热气即将贴上她的耳根,梁桢整个人不自觉绷紧。
她大有一种赴死的心,却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有多畏惧,只能死死闭着眼,屏住呼吸,可是热气却在离自己两寸处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唐曜森发沉的声音。
他问:“你知道我现在更想做什么吗?”
梁桢屏住气,没吭声,但依稀好像听到唐曜森笑了笑。
“我现在更想这样用力掐下去,恨不得能掐死你。”他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做了,捧在梁桢脖子上的手掌稍稍用了点力,但能够感觉得出来,并没有用狠劲,可即便如此梁桢还是感受到一种迫人的窒息感,不是来自于他的掌力,而是源于内心弥漫的恐惧。
之后唐曜森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为了他来求我,我就问你什么时候求过人?”
“你还搬出股份和博华广场,搬出钟寿成和豆豆,你觉得我会信吗?”
梁桢被迫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唐曜森黑得仿佛快要滴出水的眼睛。
“信不信又如何,还有区别吗?”她反问。
唐曜森嗬了声,是啊,明明也曾互相倾心过,可到如今恨不得赤落相对都没办法再交心。
这样即便她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罢了。
唐曜森将手掌沿着她的颈侧往上移,直至括住她半个后脑勺,用一种类似于拥抱的姿势将梁桢裹到自己怀里。
“当初我进手术室的时候曾想,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一定要把你从他手里抢回来,如今看这情况应该已经不可能。“
他能感受到她整个身体冰凉又僵硬。
唐曜森自嘲似地笑了声,一只手托到梁桢后背的蝴蝶骨上拍了拍,“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唐曜森离开后梁桢很长一段时间都独自站在过道上,浑身都快冻僵了,可是脑子里却像要炸了一样。
千般万般的情绪互相撞击。
她眼前闪过自己第一次见唐曜森的样子,温润,成熟,又有仗义感,所有成功人士该具备的魅力他都有,站在人群中也是卓尔不凡。
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但自己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
梁桢将外套和裙子从地上捡起来,一件件穿上,再度走出去的时候雨好象小了一点,但浑身还是浸凉,她就那么一路捂着捂到医院,缩在钟聿床边的椅子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就感冒了,还伴随低烧和喉咙疼。
她自己去药房配了两盒药回来吃。
连续吃了两天,烧是退了,但感冒还是没好,扁桃体发炎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她便拖着一副破锣嗓音去了在钟氏大厦顶楼会议室召开的临时股东会议。
发出来的会议通知要求十点开始,她提前半小时先到了,没直接去会议室,而是去了走廊另一头的董事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