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心里微微发颤,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疼得发慌。
”哦对了,植物人虽然无意识,认知功能也存在障碍,但往往对听觉刺激有反应,所以家属可以尝试像正常人一样跟他聊天,说话,甚至用音乐、触摸和嗅觉刺激促使其苏醒,这在PVS治疗中称为亲情疗法,你不妨也可以试试。”
医生走后梁桢独自坐在床头,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
亲情疗法,可是天知道她此时面对昏迷不醒的钟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重得她除了难受之外还是难受。
梁桢在床边坐了大概有半小时,嘴巴像是被缝住了。
算了,暂时不说了吧。
她打开包从夹层中掏出一张小黄纸。
这是她在B市普济寺里求的平安符。
梁桢将平安符平平整整地折成方形,塞到他枕头底下,又握了握他的手掌,这才拿了包起身离开。
她知道钟聿有一些矫情的“王子病”,比如衣服的料子不能太次,贴身衣物起码是纯棉材质,涤纶或者化纤面料穿一会儿身上就会过敏,可医院提供的病服材质一般,她上午给他擦身的时候发现胸口已经起了一小片疹子,梁桢打算去给他拿几件平时穿的睡衣来换,但嘉悦府那边并没有他的衣服。
两人已经太久没住在一起,梁桢还是问了孙师傅才知道近几个月他都住在临近钟氏大厦的一个中档小区内。
梁桢要来了详细地址和密码,开车过去。
打开门,里面自然是冷冷清清,站在客厅大致看了下格局,差不多百来个平方,算是中小户型公寓,梁桢很难想象钟聿会住在这种地方。
装修也是平时精装房千篇一律的式样,加上客厅内生活用品不多,也没什么住过的痕迹,要不是孙师傅给的地址,梁桢都要怀疑这间公寓根本就是某楼盘的样板间。
第411章 求助
梁桢在客厅转了一圈,找了个行李箱装东西去衣帽间给他收东西。
这边面积不大,肯定没有市区那套复式的衣帽间壕,不过留在这边的衣服也并不多,梁桢大概看了下,大部分以西装衬衣这类偏商务的为主,都是之前梁桢没见他穿过的,应该都是后来才添置,但想想也合理,他的衣服都是定期更换,很少重复穿,而且最近大概狡兔三窟,估计每个窟都准备了换洗衣物。
那些西装衬衣在医院肯定用不到,梁桢翻半天才翻到一身棉睡衣,其他款全部是蚕丝类这种不好打理的面料。
梁桢知道他平时穿搭有多骚包,实在无奈,特意过来搜一圈,也就搜了身睡衣外加两条贴身裤衩,收完之后想着他是精致BOY,之前早晚两次护肤,每次洗漱之后往脸上抹完一层又一层,程序之繁琐比她这个女人都用功。
梁桢便又去洗手间给他收拾了一些护肤品,打开柜子发现一抽屉面膜,各种功能和款式的,梁桢都惊呆了。
但翻了下似乎大部分都没开盒,之前大概是太忙了,晚上回来应该也没时间好好敷。
梁桢随便抽了两盒,连同池台上的剃须刀和剃须水一同装进了行李箱。
离开的时候经过书房,书房门掩着,她随手推开,本打算瞄一眼看看里面什么格局,可是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梁桢整个僵在当场。
几乎整整半面墙,两米高,画幅木质裱框。
她站在小岛的阳台上,一袭红裙回眸,身后万丈星空与海洋。
当年求婚的时候他也是用这张照片挂上微博,宣布两人好事已定,如今他把照片洗了出来,裱框藏在这套公寓中。
梁桢从知道他出事到现在,除了离开米国那晚哭过,回来后几乎没掉过多少眼泪,因为她知道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可是这一刻真的控制不住。
她觉得自己难受得要死了。
这样一间书房,两个书架都没用,除了一张工作台和一幅画之外,地上排满了骨牌和乐高插件,她站在骨牌旁边蹲下来,大块有两三个平方,一层层拼接在一起的环形,肉眼看过去起码有数百张。
她脑中立刻浮现出钟聿独自蹲在这排骨牌的场景。
深不见底的黑夜,他眸光深聚,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哪个环节没处理好就会导致全线坍塌。
梁桢想他一定在这度过了很多孤独的夜晚,那些夜晚他要独自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恐惧。
他知道了父亲的死因,知道几年前的那颗子弹来自于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知道了周围危机四伏,随时都会再次陷入险境,而最最关键的是他孤立无援,放眼过去周围竟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或者拥抱。
这些痛心的,绝望的,无助甚至窒息的黑暗笼罩了他此前很长一段时光,而他竟然一声都没吭。
梁桢蹲下去将那些插件和小木牌一张张都收到盒子里。
再度回到医院已经很晚了,当天的营养液已经输完,护士过来拔了针之后整个病房重新回归安静。
梁桢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上,伸手握住钟聿的手指。
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似乎又松了一圈。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瘦,可梁桢眼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