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曜森的声音几乎是从电话那头吼出来,梁桢一下掐断,将手机扔到包里,拉链拉上,盖死,可是一低头眼泪就唰唰下来了。
很神奇,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最疼的时候都没哭过一声,多大的伤口都自己给自己缝上了,可是刚才好像被霍地一下拽开了口子,所有痛的恨的腐烂的全部往外蹦。
没人知道这些年她有多么憎恨五年前的自己。
可怜司机小哥吓懵逼了。
“诶你这什么情况?”
“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啊?”
“……哎两口子吵架多大点事儿,你看他还一路跟着呢,也不敢超车,估计怕出事!”
“要不调头送你回去?”
梁桢不说话,弯腰趴自己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
唐曜森一路跟进小区。
前面车子停了下来,却迟迟不见开门,他不得不下车过去敲车窗。
“梁桢!”
“梁桢你开门!”
司机小哥见这架势也不敢在里面呆着,解了中控。
唐曜森一下把后车门拉开,梁桢抱着膀子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哭了一路了,要不你哄哄?”热心小哥还要当和事佬。
唐曜森探头到车内,“梁桢!”
他轻拍了两下肩膀,可是梁桢始终不动。
“抱歉,能不能让我跟她聊几句?”
小哥嘶了下牙。
唐曜森:“你算好时间,我按出租车的计时费用给你结算!”
小哥想了下,又看了眼旁边亮着大灯的宾利。
“行吧,我去找个地方尿尿,你搁这慢慢哄!”小哥从车内拿了自己的手机,又拔了车钥匙。
等人走了唐曜森才钻进车后座,坐到梁桢边上。
空间逼仄,他需要曲着腿。
梁桢趴那不动,但肩膀抽搐,说明真的在哭。
唐曜森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哪怕是五年前的梁桢都已经非常理智懂事,不会像这样突然情绪崩溃,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今晚大概刺激到她了,所以她才会这样。
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提孩子的事,不然都想象不出她会有多么激烈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唐曜森开口:“能不能先下车?”
又是半分钟的不搭理。
唐曜森觉得今晚真是糟糕透顶,他往后仰了仰,让自己也靠在椅子上,说:“你知道,我不大会哄女孩子,但如果今晚我哪句话说错了,或者做了什么伤到了你,先道个歉,但你得先跟我下去,这是别人的车,有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好好谈。”
他还要谈。
谈什么?
谈当年她错得有多离谱?
谈当年她为此遭遇了多么龌龊的事?
谈那晚在酒店,她被钟聿……
“唐大哥,你走吧,算我求你!”
……
人生有无数个选择,但是很多事其实都只在一念之间,一念之间作了某个决定,却可能要用整个人生去承担后果。
十八岁的梁桢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无论如何,不可原谅。
十八岁的梁桢为此遭遇了一场阴谋,她原本可以说出真相,但最后选择隐瞒。
这些年她也曾想,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这些年承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但是某个人却是无辜的,他当年被她利用,被迫背井离乡。
尽管不知道他五年前为何愿意配合自己演戏,承担下所有罪名,可是梁桢知道,她亏欠钟聿。
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手里拽着那颗六芒星。
他有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可她回赠他的只有欺瞒和利用。
第104章 离婚
钟盈去港湾区呆了几天,周末晚上才回来,周一集团例会,因为唐曜森的缺席,她去露了个脸,之后又去上海参加了一个活动,回到泞州已经过了凌晨。
进门见里里外外的灯都亮着。
芬姐从保姆房出来。
钟盈惊了下,“你怎么还没睡?”
芬姐往里瞅了眼,“先生来了。”
“曜森?”
“在客厅呢,已经等了您一晚上。”
钟盈放了包,换了拖鞋,往客厅去需要经过一个长长的门厅。
她一路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走到门口却没有立即进去。
唐曜森就坐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他是真的忙,特别是近两年老爷子身体抱恙,很多事都往他身上堆,所以去哪都会带着电脑,见缝插针工作。
今晚他穿了件深蓝色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眼底有阴影,神色略显疲倦,但掩盖不了身上锋锐的气势。
钟盈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可如今大概是年龄渐长,玩心收了,野心也不似之前那么强,反而越能品出他身上的魅力。
“曜森!”钟盈以最佳笑容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到他边上挽住他的手臂。
唐曜森下意识往旁边坐了坐。
钟盈手臂从他臂弯里滑出来,但笑容未消,“怎么来了也不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