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尧彩踮脚从玻璃碴中的空隙走过来,沈稚睡得很沉,助理一连来喊了几次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需要经纪人亲自出马,河东狮吼气吞山河,顺便卷走床上的被褥。
沈稚被迫重见天日,白皙的肌肤上痕迹未消。她倒没什么羞耻心,继续睡眼惺忪地歪着头,长发如浓云滚滚盘在身后,懒散地说:“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丁尧彩从不插手艺人合情合理的私生活,反正他们也是合法夫妻,然而,该唠叨的一句都不能少,“沈河三个小时前就去上指挥课了,你怎么不学学他,也用功一点。”
她不吭声,好像还没睡醒。
等了一会儿,沈稚才开始穿衣服:“又不是谁都是超级赛亚人。”
丁尧彩的心像石头:“也不是谁都能跟超级赛亚人结婚这么多年。”
沈稚自顾自下床,用手机回复家政的确认信息,把头发盘起来。准备出去时,她倏然想起什么,所以说:“我们可能不会离婚。”
张江南的生日聚会约在晚上。
虽说也就是朋友、爱徒吃个饭,但圈内人士多,也不好太过随便了。
沈河去接沈稚。他穿一件高领毛衣,她系着丝巾,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两个人都是。
“礼物拿了吗?”沈河问。
“嗯,”沈稚说着,眼睛盯着镜子,“你觉得这个颜色的口红衬我吗?”
沈河观察了一阵,慎重而负责任地回答:“不。”
她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但也并不准备为他的评价而修改妆容,索性当作没听见。
他却继续说下去:“不过你总是很好看。”
沈稚回过头,颇有些飘飘然地一笑,随即听到沈河叨念:“毕竟是我老婆——”
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稚翻白眼。
却被沈河不冷不热地提醒:“植的睫毛会掉。”
大学时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同级都来了不少,另外一些也大多数是熟面孔。
毕竟人气足够充沛,外加发生了冤家结婚这种戏剧性桥段,沈河与沈稚刚进门就被大家捉弄一番。
很久没碰过面的师哥更是热情,揽住他们俩肩膀不让走:“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好的?”
“背着你们好的。”沈稚笑,酒杯沿微微沾过嘴唇。
又有同级嬉皮笑脸地插嘴:“沈河,你微博都不回粉的,耍什么大牌啊!”
沈河作势求饶:“我只关注了沈稚好不好?连公司官博都是单向我,你多担待吧。”
另外还有人火上浇油:“老胳膊老腿的,你们都快点结婚吧。”于是大家哄堂大笑,气氛再度上一个台阶。
张江南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如花果山般热闹的场景。
“老师!”“张老师!”
问候声此起彼伏,沈河扬起手臂,散漫地打了个招呼,随即翻过沙发,在张江南“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样”的怒斥声中直奔过去。
“这不是迫不及待要给你礼物嘛,老张。”他说。
张江南本来在吹胡子瞪眼,看到那盒对他胃口的马卡龙,表情终于缓和几分。
只可惜刚要接,师母就气势汹汹到场,拎着沈河的耳朵把甜品收下去了:“你明知道他吃多了甜的不好!”
沈稚也跟着周遭发笑,回头时发现孙梦加也在。孙梦加勾了勾手,于是沈稚微微侧身,穿过人群后靠近。
和张江南,孙梦加不算太熟。但她曾经在张江南妻子那学过跳舞。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了些时候,平日里,沈稚是不和孙梦加联络的,所以也不清楚近况。
“听说你接了《清梦》?”孙梦加喝了一口柠檬汁。
沈稚不置可否。
孙梦加说:“那怎么还不官宣?我看过话剧版本,挺喜欢的。”
沈稚耸肩,轻声回答:“要等演老祖宗的师傅们定下来。”
《清梦》讲了许多宗族的故事,需要请动资深老演员的角色不少。
孙梦加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过了一阵,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沈河这人,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沈稚疑惑:“什么?”
“上次咱们逛街、他来接你那一回,那群小丫头片子里有一个是你们华总的侄女。”
“是吗?”疑惑转为半信半疑,“我怎么不知道。”
“谁知道干嘛藏着。”孙梦加说,“沈河看着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但还是怕你老板给你小鞋穿,跑去请华子琛吃饭。不过,秦伶恬那种人,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找你俩的茬。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稚一怔。
这倒是个她浑然不知的故事,沈河和华子琛交朋友,竟然还是因为那一次被说“奇葩”的意外。
他是为了她而这么做的。这种说法固然好听,即便是沈稚也很难否认。但她的理智还足够辨认清楚,人是沈河得罪的,当然该是他负责。防止牵连到她天经地义,谁让他们就是这种关系。
沈稚眼睫微颤,身后便传来起哄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时,沈稚换上笑容,随即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张江南招手让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