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都成为了公众人物。
但这段尚且未成名时发生的往事从未被揭露过。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因为那一晚,他们都太狼狈了。
演员的工作是表演。
特殊的工作性质要求他们展示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
最好是无时不刻。
那天晚上,她叫嚣着“痛死我了”,伸出手去打他。他一反常态地退让,默不作声,忍耐中带点顺从,只顾着趁她不备继续。
他们和彼此分享了自己真实的第一次。
尽管起初有些惨烈,但之后又还过得去,作为没见过世面的两名新手,满打满算也已经及格。
床单弄脏以后,沈河铺上被褥,打算草草入睡。沈稚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用脚踢他,坚持要把衣服拿过来盖。
“自己去。”他翻脸不认人。
“动不了。”她冷若冰霜。
又拌几句嘴,一番不愉快,最后还是沈河妥协,拿外套把沈稚裹住。
摘下来以后,她才说:“我要盖我的,不是你的——”
但他已经睡着。
她只好将就。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又被他收拾的动静吵醒。
沈河醒了,倒是沈稚睡得正香,被吵醒时满脸疲惫。
“你干嘛?”她问。
他回答:“回去出早功。”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沈稚几乎要破口大骂了,沈河却只静静盯了她一会儿。最终,他伸手替她把弄乱的刘海整理好,而她也因此冷静下来。
“走了。”沈河说。
“等等。”沈稚说,“我也去,早课。”
他也没什么别的感想,就只是停下脚步,在门口耐心等她穿戴整齐出来。
雪下了一整夜。
附近的停车场里看不见人影,万籁俱寂,到处白茫茫一片。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沈稚没站稳,一下滑倒在地。好在身下还有雪,松松软软,不算太疼。
沈河不疾不徐走过来,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伸手。
她握住他的手。
毫不犹豫,把他也拽倒。
两个人躺在空旷的雪地上,平安夜已经过去了,可是谁也没祝对方圣诞节快乐。
作为不太熟悉、又阴差阳错发生了身体关系的冤家,之后难免有点尴尬。
不过周围人都在看,又还是心照不宣,回忆着以前的相处模式,努力模仿——他们都很会演戏。
他们就这么结束了。
——在演技下。
大学最后的日子变得很繁忙,大家都马不停蹄为未来做着准备。筋疲力竭之余,沈稚也听孙梦加提过沈河去了电影剧组。
毕业大戏,沈稚靠演配角混了过去。
毕业典礼,他们没拍把学士帽往天上扔的照片。
之后,沈稚没有回去。
姑妈和姑父却带着表妹大驾光临。
沈稚的表妹蓝翘比她小两个月,考了同城市的另一所学校。但大学四年,她们的交流却屈指可数。
只听说她参加了公职考试,之后在哪间银行实习。姑父说这些时,总难免啰嗦两句,混娱乐圈没前途、没未来,不像样,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沈稚戴着鸭舌帽陪他们逛了公园,她出演的作品已经播出,虽然说演的不是主角,但也有几个人认出她来。
晚上去吃晚餐,蓝翘叫上了她男朋友。
这位让姑妈姑父恨不得全世界炫耀的未来女婿是蓝翘的学长。他在电视台工作,长相端正,头发理得很清爽,说话字正腔圆,也难怪蓝翘的腰挺得那么直。
沈稚知道蓝翘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她也不太喜欢蓝翘。只不过蓝翘喜欢把一切摆在脸上,而她不动声色罢了。长期的寄人篱下早就教会了她忍耐。
这场饭吃得还算相安无事。
假如说演艺事业是一场马拉松,那么沈稚算是起跑发挥得比较好的那类。
沈稚的公司是良宜。
那时候良宜待她的确不算坏,对她的要求也只有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听安排就好。
有关从素人到“有点名气的人”的转变,沈稚没什么不适应。她自认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性格还算温和,遵守道德底线,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所以该干什么干什么。
沈稚对大红大紫没什么奢望,但却想一辈子吃这口饭,最好还是轻松些。
想来想去,成名仍旧是得到理想生活的捷径。
欧阳笙偶尔约她出去,两个人在餐厅里闲聊。欧阳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沈稚在挑蔬菜沙拉里的虾仁。忽然间,欧阳笙望向她:“你有没有端不住的时候?”
沈稚回复:“当然了。”
“其实你没把我当朋友吧?”
沈稚不慌不忙地回答:“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她不怎么操心人际关系。反正总不断有人靠近,不需要她上心。
好在欧阳笙不拘小节,只笑着后仰。
临走的时候,她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沈稚默不作声,只挥挥手就上车。
欧阳笙的确足够敏锐,沈稚的确有不小的烦恼。
良宜董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