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穿越者和他们带来的力量跨越大海,在广东扎根后,古老而又缓慢的南国,变得快节奏起来。
以新区为核心的土地,就像一个漩涡,吸引着四方滚滚而来的人口和资源,吐出各种超越时代的工业品。
即便是初级的工业时代,也会带来社会变革。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新思想新文化,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土著。就像蒸汽机车之于轿子一般,土著慢节奏的生活习惯,在无声无息中,被缓慢而又坚定地强行提速了。
工业社会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嘈杂”。原本平静的南天名城,这之后变得纷纷扰扰躁动不安,肌肉在一天天强壮,充满了活力。
相比之下,李大嘴在濠镜澳搞出的那点事就无足轻重了。毕竟这年头没有互联网,远离核心区域发生的一切,很难被传播到公众当中去。
即便是大明帝国的心脏,也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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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年5月底,京城。
千里外的北方,在这个时节,哪怕是小冰河时期,天气也已经带上了热度。
距离去岁的那场大劫,已经过去了年余时间。古老的京城貌似恢复了人流车马的繁华面目,然而内部的创伤还远远未曾平复。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大明帝国的统治者,是勤勉的崇祯皇帝。
既然皇帝勤勉,那么早朝大抵就是必不可少的。5月底的这天清晨,年轻的崇祯皇帝,照例在皇级门召开了早朝。
皇级门就是皇级殿大门了。在嘉靖四十一年改名之前,皇级殿原本是叫做奉天殿的。到了清顺治二年,皇级殿会被改名为后世人熟悉的太和殿——俗称金銮殿。
清朝皇帝且不去说,实际上除了重大政治活动以及节日外,明朝皇帝日常开早朝的地方,并不是金銮殿里边,而是在大门口。这个规矩是朱元璋当年创下的,有个名目叫做“御门听政”。
今天也不例外。
凌晨5点,伴随着午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响,等候已久,排好队伍的几百名京官,鱼贯进入了紫禁城大门......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拜托,凌晨4点的北京城,苦b天天见。
与此同时,穿着黑色常服龙袍的崇祯皇帝,也带着大批太监宫女走出了后殿。大臣们就位后,皇帝准时坐上了皇级门前的龙椅。
一跪三叩,山呼万岁。
套路走完后,借着微微的晨光,皇级门前开始了常例奏对。
今天的早朝很平常,貌似又是一个熟悉的无聊过场。高品官员陛前奏事,没有资格上前的低品官员做好背景板,争取早点散班......
事实上自朱元璋之后,大朝议政这种极其低效的施政模式,就被后来的皇帝所抛弃了。明英宗以后,皇帝都嫌天天上早朝太累,于是就改为通过批阅奏章来处理各类事务,早朝只是偶尔举行。更狠的还有嘉靖和万历,二十多年都没上过早朝。
崇祯皇帝虽说是劳模,但他也没有把全京城的公务员拘在紫禁城不去干实事的习惯。所以很快,实质上也已经沦为仪式的常朝,下朝了。
下朝后,随着密密麻麻的低品官员散去,明帝国真正的中央政务决断系统这才开始了运转:由皇帝,大学士,六部尚书等少数官员组成的小朝会。
今天的小朝会,与会者比较齐全,基本上在京二品以上大佬都有到场,甚至还来了两三位勋贵老臣——虽说勋贵从不发言,但是人家要旁听的话,皇帝和学士也不能把人家给推出去是吧。
小朝会开始后,君臣之间先说了几件闲散政务垫场。这之后,便是今天的重头戏:处理广东方面发来的奏折。
这里所说的奏折,内容自然是上个月有关澳门“冲突”的文件了。
其实从冲突发生的当天起,就陆续有广东方面的官员往朝廷写奏章。再往后,两广总督衙门,地方衙门,乃至广东各地官员,锦衣卫,甚至地方缙绅,退休官员等等都有给朝廷通气的。所以从4月上旬到现在,朝廷正经是收到了不少奏章,也对澳门事件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然而在这件事上最最关键的彰潮总兵衙门,却是直到5月中旬,才将奏折发送到了京城。也就是说,忠勇伯曹川,是在4月底或者5月初,战争结束将近一星期后,才慢吞吞走普通驿路,给朝廷发了奏章。
朝廷方面收到奏章后,自然是要仔细研读外加细细品味的:其余各路人马都早早上本,偏偏你姓曹的主事人拖延时日,这里面有什么情弊?
就这样,当朝廷各路大佬通过私下渠道搞清楚奏章的因果后,时间已经来到了5月底。这也正是今天小朝会的主题:回旨。
看看其余鸡毛蒜皮的政事都处理差不多后,迎着初升的朝阳,微微眯眼的崇祯皇帝,侧过脸,对今天轮值的司礼监秉笔方正化点了点头。
心领神会的方正化随即出班,扬声对陛阶左手边的文官集团说道:“有口谕:南边递上来的折子,臣工可有回执?”
早有准备的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温体仁同志,这时急忙出列躬身从袖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