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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白纸好作画。
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赤崁新区,如今已是下辖十余万人的大型居民区了。
这点人数在后世算不上什么,但在17世纪可不算少。大明朝除了京杭广这些一线城市外,其余的二线城市也不过就是这么多人。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很多小县城,平时的常驻人口也就是一两千人。
台江以东的近海平原上,方圆10公里以内的土地正在被陆续开发。焚烧,清理,改造河道,硬化地面,修建道路,搭积木房子一切都成了固定程序,按部就班去做就是了。
所有的小区都尽量被建造成最便于管理的正方形,为此建设者们不惜将那些蛛网般的小溪填埋掉。
这种做法是有原因的:从前不久那次风灾中就能看出来,浅表溪流在山洪爆发时其实没什么用,蓄水量太低,当时很多小区都被淹了。
对17世纪的台风和山洪有了深刻认识后,最近一段时间,赤崁这边轰轰烈烈的河道改造工程就开始了。冒着黑烟的煤气铲车被调集到了人口居住区附近的河道,开始了大规模拓深作业。
这种有着一副大屁股,看上去很lo的挖机是用煤气,钢索,齿轮,连杆这些部件驱动的。虽说故障率高,挖掘效率低,但是它们不需要进口液压件,是19世纪西方工业社会的主力挖机。
这几台挖机会配合大批的基建工人开挖河道,将原本的蛛网改造成环绕着新区的主干河道,以便对抗未来的山洪。这个工程是长期性的,因为赤崁这边的社区一直在不停扩大,所以挖机制造的深沟会一直往东延伸。
从莆田跑路到大员的埕尾村渔民们,他们的新家就在挖机工地旁边。经过初步检疫的“自由行”新人,一般都会被分配到某个边缘小区里“软禁”一段时间,时间通常为半个月。
而接收于承德他们一行人的,则是管着附近几个小区的街道办主任马明。
马明是个削瘦的四十岁老男人。此人来大员之前在杭州乡下当过里长,所以业务很熟练。
带着几个手下从医务站接到于承德他们后,马主任先是挨个点了一遍名,然后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一番,接下来大伙便出发去了客运总站。
总站的位置就在码头区身后,是目前穿越国最大的交通枢纽。这里每天要发出多对公交车,小区里的工人会乘坐它们去窑区上班。
公交车一共有2种形态。
第一种是城轨。由于最大的客流量是固定在窑区和赤崁之间,所以每天早晚,会有多列煤气车头驱动的小火车在铁轨上行驶。这种小车头和身后的平板车厢用得都是小直径铁轮,速度比较慢。
短途公交和城轨的车头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车轮不一样:只有两三节车厢的短途公交用得是大直径的铆钉式木车轮。
短短一截去车站的路程,已经将渔民们吓得不轻:川流的人潮,各种轰鸣的钢铁机械,怪异的建筑,还有大声吼叫着的铁牛习惯了缓慢,安静节奏的中古时代移民,顿时被吓傻了。
见过太多这种情况的马明主任很有经验,他和手下连哄带推,不停将蹲在地上的人架起来,被剃成光头的于承德一行人最终还是畏畏缩缩地坐上了轰轰做响的公交车。
慢慢吞吞,走走停停往东跑了半个多小时后,4路公交车终于停在了终点站:丁9区。赤崁的小区都是按照天干+数字来命名的。丁9区是目前最靠东面的一个新建小区,归马明所在的街道办管辖。
如果用后世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趟公交车的用户体验肯定是坑爹级的。
首先,木车轮是没有减震器的和橡胶层的。其次,除了装点门面的赤崁大道和码头区用了水泥硬化路面以外,偏远小区的道路现在都还是石子路,所以公交车是非常颠簸的——尽管这已经是17世纪最平整,承载力最强的道路了。
所以当新人们下车踩在结实的砂石路面上时,大伙脚都是软的,有人头晕,有几个还干呕起来。
晕车这种现象在这里实在是太普遍了。大部分移民的前半生都是靠着一双赤脚在走路的,他们连马车和轿子都没坐过,更不用说速度更快的煤气板车了。
突然间增强的位移速度,颠簸,启停,使得这些泥腿子的内耳前庭器发出的平衡信号迅速放大,从没有接受过如此强烈信号的中枢神经开始反应,于是可怜鬼们就开始眩晕和干呕了——多亏他们还没吃饭,否则路上就吐了。
这种现象在后世改开后同样大规模出现过一阵:被禁锢在土地上的农民开始全国流动,人民接触车辆的机会一夜间大增,于是晕车晕船症也就随之爆发了一波。
丁9区里面的建筑物暂时还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二三十间住宅小屋。由于是最新扩建出来的小区,所以除了公厕和水房这些必备建筑外,商店和澡堂这些暂时还没有配备,道路也还是夯土路,石子都没来得及铺。
然而于承德这些人是从渔村出来的。渔村有什么?杂草丛生的小径,低矮的窝棚和草屋,遍地垃圾和亘古不变的鱼腥所以他们对刷着漂亮桐油的木屋,干净整洁,横平竖直的小区是没有抵抗力的。
笑呵呵从屁股口袋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