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不上,全为了徒儿的面子拉扯一把,兼且又是个外和内冷的性子,敖正铭心知肚明,也不敢去搅扰。
他在天璇殿内堪称寄人篱下,颇不得意,早没了当初西海大修的意气风发,既觉自家窝囊,也不敢出去直面元门锋芒,整日里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陆照旋能早些归来,他在洞冥派中日子也好过些。
敖正铭有这盼头,自然天天翘首,天璇殿内来来往往,他个个收入眼中,一点动静也不拉下。他为人圆滑,旁人虽对他有些隔阂,却多半能为其哄个笑脸,给他稍透露一二琐细,敖正铭来者不拒,这便令他消息十分通达,堪称洞冥派的包打听。
前些日子,洞冥派陆真君将西海元门盘踞之地尽数剿灭之事传至天璇殿,敖正铭压根没往陆照旋身上猜,料来纵是蜕凡大能转世重修,这区区六百载,也没法连渡元婴三劫、晋升蜕凡的。故而,他唏嘘一番老家便罢了,压根不敢孤身回西海安家。
这些日子,五姓孔家的蜕凡真君将卸任天权殿主之事,敖正铭自然早有耳闻,郁听然这两天去天权殿议事是为此,他也料到了,然而他却未料到郁听然回了天璇殿,便久违地相召,朝他笑道,“我那徒儿回来了,你在我这天璇殿四百载,如今我完璧归赵,你去投奔她罢。”
敖正铭狂喜,唯唯诺诺朝郁听然称谢,得后者随意一摆手,他便知礼数尽够了,迫不及待地收拾铺盖,拖家带口地去寻陆照旋了。
陆照旋当初一别凤麟洲,什么也没留在从前在洞冥派的洞府中,并无占据的意思,因她数百年未归,管事去请示了郁听然,经获准后又把洞府分给了旁人,如今陆照旋蜕凡归来,那管事又诚惶诚恐来向她称罪。
陆照旋并不把那洞府当一回事,摆手便叫算了,管事又要为她布置新洞府,也被她拒绝了,“我自有去处。”
敖正铭来时,便见管事诚惶诚恐,仍怕是先前的安排惹了蜕凡真君不悦。
“也不必你为我安排仆役管事。”陆照旋说到此处,忽地微微一笑,偏首往门外望去,正对上敖正铭,“喏,我家大管事来了。”
敖正铭本还担心陆照旋一别数年,会不会不认他这个门客,如今听了她这话,不由又惊又喜,朝陆照旋长长一揖,口称东翁。
陆照旋一伸手,敖正铭便身不由己地起身朝她飞来,落在她面前,为她摆布,竟无分毫自主之力。
敖正铭大骇,他这些年窝在洞冥派,于修炼上颇为上心,数百年中精进颇多,然而在陆照旋这一手中,竟好似凡人孩童一般,莫说挣扎,甚至都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
这岂是元婴修士能做到的?
可陆照旋一去方六百载,纵她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该从元婴直渡三劫,晋升蜕凡啊?
敖正铭惊骇之极,又随之生出无限欢喜,全由不敢置信压着,只能以惊愕与欢喜的目光望着陆照旋,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陆照旋在这目光里,缓缓颔首,“我此番归来,已晋升蜕凡,即将开府,不知你可愿来我这洞府,做个统领事务的门客?”
若说方才敖正铭毕恭毕敬,是因亲身在洞冥派待了数百年,对三上宗煌赫有了概念,越发明白陆照旋作为嫡传究竟是何地位,因而敬她,如今待她便是几乎要卑微到土里去,心里却又欢喜到天上去。
蜕凡修士!
问元避世不出,蜕凡便是这十洲五岛的最顶层人物,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最有排面的存在。
他竟搭上了这等人物,还被她托付洞府统领一切事务?
敖正铭在洞冥派寄人篱下、郁郁不得志了数百年,一朝竟遇上这等机缘,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惊、又愕、又喜,一时满口承诺与好话没个完地往外蹦,把旁边那洞冥派的管事听得一愣一愣。
陆照旋对敖正铭的性子早有了解,对他这反应并不奇怪,只是继续道,“说来,我这洞府所落之地你也十分熟悉。”
敖正铭赶紧住口,洗耳恭听。
“就在西海。”陆照旋补充道,“整片西海。”
敖正铭错愕无比,又觉再合情合理不过。
当初元门决定在西海盘踞,从西海溃逃的可不止敖正铭一家,整个西海都成了元门的地盘。陆照旋如今捣毁了元门盘据地,自然也就叫整个西海成了无主之物。
成为西海唯一的势力,这是敖正铭曾经的夙愿,然而在三上宗注视下,无异于痴人说梦,孰料多年以后,竟以这种形式实现了!
西海与元门外洲相通,仍十分危险,不是陆照旋这等手段非凡的蜕凡大能,确不敢在那落户,故而她将其据为自家洞府,几乎不会有任何阻碍。
“我把这事全权托付给你,三个月之后,我要在洞府大摆筵席,庆祝我开府。”陆照旋说到此处,转而道,“说来,你可知瀚宫情况?”
“东翁,我听说北海尚算安全,只是近来也不如往昔太平了。敖锡孟道友父女仍常驻北海,并无离开之意,想必还过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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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瀚宫。
“你说这元门肆虐张狂,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敖锡孟坐在女儿对面唉声叹气,“这三上宗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啊?这凤麟洲究竟是玄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