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罢了,还不许人看棋盘了,实在不够厚道啊。”
她说到这里,悠然道,“既如此,山不来就我,只得我去就山了。”
言毕,陆照旋忽地伸出手来,朝云海中遥遥一指,越步而出。
说来也奇怪,那漫天云海似有灵一般,朝她纷纷涌来,似要将她留住,不叫她离开,可那无边云浪四下而合,陆照旋身形却是一闪,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唯余云海滔滔。
无边云浪里,有一张雕花小案,上置一棋盘,空空无子,青衣女子悠然独坐,对着那空局,似毫不感枯燥一般,反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忽地,那对坐空位上突兀地闪过一道人影,青衣女子一抬头,微微一笑,“道友可让我好等。”
陆照旋望了望眼前空空棋盘,倒不急着答话,而是伸手打开手边棋篓,尽是白子。
“劳君苦候,不过这黑白,我觉得还是可以再纷纷的。”陆照旋把那棋盒盖子一扣,朝青衣女子淡淡道,“我是客,道友是主,客为先,该我执黑。”
“还有一句话叫,客随主便。”青衣女子轻笑一声,竟真就将手边棋盒往陆照旋那一推。
棋盒到了陆照旋面前,但青衣女子的手却没松。
“道友怎么称呼?”陆照旋似未看见青衣女子伸出的手一般,心平气和道。
“在问别人来历时,不该自我介绍一下吗?”青衣女子笑道。
“道友想是认得我,又何必我再做徒劳之功?”
“你不说个明白,又怎知我当真认得你呢?”青衣女子反问,“这世上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
“在下陆照旋,凤麟洲人士,不知道友是元门哪位问元前辈?”陆照旋从善如流。
“我姓宁,家住炎洲。”宁怀素微微一笑,“好罢,通名报姓、互问家底这关总归是过去了,下棋。”
问元如此作态,旁人难以违逆,陆照旋沉吟片刻,竟真接过那黑子棋篓,不再纠缠,拈棋而落。
两人说着下棋,竟真就默不作声,闷头落子,似这一切再自然不过,仿佛两好友常事。
陆照旋于棋局上并非如何高手,堪堪能下、会下、敢下罢了。对面坐的是问元大能也无损她落子的胆气,看准便下,比宁怀素还果决。
她本以为宁怀素特意摆起阵仗等着她,必然是此道高手、浸淫多年,然而落子久了,她便发现宁怀素其实与自己半斤八两,说不上多有造诣,与此人故弄玄虚的阵仗殊为不符。
陆照旋虽有觉察,却并不点破,仍老神在在落子,宁怀素却笑了起来,“我绝非国手,难为你了。”
此时本该轮到宁怀素落子,然而她说到此处,却将刚捉的白子随手扔回棋篓,似不打算再下,谈笑道,“是我总见有人拿着一局棋到处招摇,威风之外,更显出十分高人风范,心生艳羡,想着自己也试一试,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你见笑了。”
“方才云浪翻涌、改天换地便已是神通毕显,道友神通广大,不必棋局衬托。”陆照旋静静道。
方才那云海看似无奇,实则已引她离开了方才那片天地,进入另一方小世界。而此刻她与宁怀素对弈闲坐的这片天地,又与方才云海不是一方。
陆照旋若对虚空之道领悟稍有欠缺,便难看破这一点,在那无边云海里走到寿元终结也无法脱身。
她对会遇见宁怀素这件事早有准备。
在她因与明叙涯道途有所冲突而从修练中惊醒,一抬眼望见那残影后,她便知道出来必有问元大能等着,此时见了宁怀素,除了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中。
“你能从那云海中来此,必然是能察觉我这一点手段的。”宁怀素笑了笑,“看来,你在虚空之道上颇有体悟。”
宁怀素以调侃目光觑着陆照旋,后者却只是淡淡道,“承慎、兆二位前辈之传,若连这点也看不透,那便是我委实太过驽钝了。”
“说的也是。”宁怀素朝四下云海望了望,似在感叹沧海岛何等构造精妙、慎苍舟与兆花阴二人何等神通无穷,从而将陆照旋自身实力与手段一笔带过,转而去提陈年往事,“说来,我与他们争锋岁月似还在眼前,一转眼,人走茶凉,明叙涯替了兆花阴的位置,我还是我,他们却不在了。”
“物是人非,古来常事,道友自踏问元,便已踏出生死,正是跳出这人走茶凉的大好时光。”
“问元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照样煞费苦心、想这想那?”宁怀素半真半假道,“你看年玖,一大把年纪了,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晋升问元了,如今还不是每天抱着她那个破棋盘,想着谁是活子,谁是弃子,这局到底能不能赢,能赢几目?”
她说到此处,忽地朝陆照旋一笑,似带三分促狭,“哦,对了,年玖便是将你那裴道友从千载转轮中解救出来的那个。”
陆照旋听此调侃,便知宁怀素并不仅在大若岩留下神识,也许自她踏入山海境起,便已在宁怀素眼中了。
宁怀素会时刻关注山海境,其他问元呢?
陆照旋索性将手中黑子往棋篓里一丢,随口道,“是吗?看来这位年前辈十分乐于提携后进啊。”
宁怀素明知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