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为奇异的,这一切并在一起,清楚地指出了他这近百年来如跳梁小丑的事实,而敖正铭本该惶恐。
但当这一切真的降临时,他竟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来,仿佛心头巨石终于落了地,褪去了所有惊惶。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敖正铭卸去惶恐,淡淡道,“无论你背后站着谁,我只见了你,自然只管你有什么图谋。”
敖正铭是个聪明人。他自知没法从陆照旋这般精明且强势之人口中探出背后隐秘,洞冥派的水又太深,他千般算计也是徒劳,索性不去费那个工夫。
左右一切算计都着落在陆照旋身上,他不去管背后那弯弯绕绕,与她见招拆招便是。
“我不知朝家人当初同龙王说了什么、许诺了什么,只问一句,”陆照旋对敖正铭的战战兢兢乘胜追击,见他恢复平静也神色不改,“龙王可是不想在凤麟洲过日子了?”
敖正铭一怔。
陆照旋说得一本正经,似乎不是在威胁他,说出的话却绝绝对对是威胁之语。
“朝家背玄入元、欺师灭祖,只这两条,凤麟洲便容不得他们。”
背玄入元、欺师灭祖,不是一条,是两条?不是洞冥派容不下朝家,而是凤麟洲容不下朝家?
敖正铭惊疑不定,只陆照旋这一句话,便能往深里想了。
“三万年前,龙王是否出生?”陆照旋又问。
“三万年前?我当年也不过是个稚童,能记得什么?”敖正铭说着,神色却愈见惊疑,显然三万年前的光景对他来说并非逝水,如今回想仍印象深刻。
陆照旋微微一笑,点到为止,转而笑道,“总而言之,我实在为龙王惋惜,数万年苦修、元婴二劫修为,转眼也要随朝家一般,化为云烟。”
敖正铭指尖轻轻颤了颤,“你是说,如今洞冥派已容不得朝家余孽再蹦跶了?”
“龙王心中有数,为何非要多此一问呢?”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且一齐说出来,不必再拐着弯掉我的胃口了!”敖正铭不悦道。
“我想先请前辈看几样东西。”陆照旋不答,一拂袖,两人中间的案上便蓦地出现了四个人头,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敖正铭一望,正是那四个居于啸平龙宫的朝家修士!
他不语,半晌道,“小友两月前在犬子府上好一出大显身手,莫非这回直奔啸平龙宫翻江倒海了吗?”
“道友怎知,我是小友呢?”陆照旋幽幽反问。
敖正铭一顿,错愕无比,反反复复打量起陆照旋来,灵光清蕴、玄机深藏,气度是一等一的气度、修为也是一等一的修为,就连资质……
这一看之下,敖正铭不由大吃一惊!
之前不曾细细打量,而陆照旋也已有化丹气息掩盖,他竟未发觉陆照旋有副一等一、堪称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好资质。
这样的资质一千年也难得一副,倘若给那等邪修见了,说不得要煞费苦心拿她练功,即使有洞冥派的名号镇场子,怕也难挡邪修前赴后继。
这样好的资质,从来不是没有来由的。
“你……”敖正铭犹疑地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其不像化丹修士。
哪有化丹修士有陆照旋这般气度、修为、底蕴的?又哪有化丹修士有陆照旋这般胆气底气,与他这个元婴二劫修士对坐闲谈,气势占尽上风?
先前他不曾想到这茬,陆照旋这么一提,敖正铭顿觉恍然大悟,一切本该如此,陆照旋不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天才,而是转世重修的大能!
结合陆照旋方才话语,敖正铭大胆猜测,她甚至可能是三万年前洞冥派某位大能的转世,这才能以化丹修为,知道如此多内情与隐秘,才可能为洞冥派赋予如此大的信任和责任,让她来处理朝家之事!
“原来是陆道友,在下失敬了。”敖正铭自觉了悟一切,朝她轻轻颔首。
“前尘已归过往,只看眼下。”陆照旋诱导他如此揣测,此时也不动声色,说着云里雾里的话,“说来,我与龙有缘,故而也不忍见道友万年修行空负。道友若信我,可听我一声劝。”
“道友请讲!”同样的话,化丹修士陆照旋说,与转世大能陆照旋所说,是截然不同的分量,敖正铭微微前倾,诚心实意道。
“道友回了西海,别再出门了,更别去搭理朝家,这四人我是当众杀死的,朝家也不会再信你了。”陆照旋慢条斯理,“首鼠两端是什么结果,道友应是清楚的。”
“这是自然。”敖正铭忙应道,“只是,在下之前被那朝家蛊惑了去,如今悔恨不已,却怕无从补救……”
“道友且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道友被问责的。”陆照旋担保,“道友本就是被蛊惑的,是受害者,我自然会与宗门分辨清楚。”
只是这样一来,西海就要成为洞冥派的附庸了。
敖正铭咬牙道,“一切全凭道友吩咐!”
他郑重道,“道友虽是转世重修,到底修为尚未恢复,总有些事需要旁人去办。洞冥派演化数万年,与道友前世时早已不同,他们世家师徒纠纠缠缠,到处掣肘,还不如用些洞冥派外的人来顺手……”
敖正铭言语铿锵有力,字字回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