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春深景绿,显江边垂柳古木青翠欲滴,男女老少都已旧袄换新裳,入目倒多了番新鲜气象。
听闻今科会试杏榜已出,舒景然大名高悬榜首。白敏敏算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儿在惠春楼定了位置。待到会试放榜,沿街酒楼的临窗雅座全被定了个精光,价钱也翻了数倍。
明檀回府休整了两天,很快便至金殿对策之日。
金殿对策只考一问,成康帝出了道问兵之题。
举子们熟读四书五经,可于军于兵都知之甚少,所思所想也多是浮于表面的纸上之言,能深谈者如凤毛麟角。
舒景然怎么说也是宰辅之子,又与江绪陆停相交甚笃,自然了解颇多,可成康帝也因此故,对他的要求比其他举子更高。
此番殿试舒景然行策出色,但不及另一位寒门举子所谈新颖,最后成康帝点了他为探花郎。
当然,成康帝也是对“探花郎容貌气度必须出挑”这一不成文规矩有所考量。
舒景然被点探花郎的消息传出,京中女子欢呼者众。
成康帝依例赐仪游街,自正德门出,状元榜眼探花均佩红花,骑高头大马。
游街开始时,街上人潮涌动,郁郁喧嚣。正如白敏敏之前预料那般,半点儿都走不动道。
平素最是讲究端庄自持的上京女子都一叠声儿地娇喊着“探花郎”、“舒二公子”,扔的扔瓜果,扔的扔香囊,彩带纷飞,好不热闹。
明檀白敏敏还有周静婉都早早到了酒楼等候,三人站在窗边,眼瞧着一甲前三及身后众进士被禁军簇拥护卫着往前,心下都不免有些激动。
尤其是白敏敏,指着舒景然便兴奋道:“快看!舒二公子,那便是舒二公子!快瞧瞧这容貌这气度,这就叫那什么……”
周静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对,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周静婉笑着点头:“舒二公子才貌皆是上品,确也担得起这句诗。”
明檀极少夸赞男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名动上京的舒二公子的确是赏心悦目。其实状元榜眼也生得周正,只这二位都已近而立,珠玉在前,其他人于外貌一道,仿佛都成了陪衬。
明檀托腮望着,思绪已然飘远。
她父亲舅舅都是武将出身,与右相大约不是很熟。
其夫人似乎不喜交际,平日裴氏带她出门,好像也没怎么遇上过右相夫人。
未出阁的姐姐妹妹……应是没有的,上京就这么大,如果有,她即便不熟也该知晓。
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般不熟,如何制造偶遇?
“……?”
“你都已经想到制造偶遇了?”
“说你不知羞你还真不知羞啊!”
白敏敏听明檀说起自个儿的小九九,眼睛都瞪大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不是他刚被点了探花,近些时日登门议亲的必要踩破门槛。我只是想寻个光明正大的场合远远让他感受一下,本小姐才华品貌皆是娶妻上选,才不会有任何逾矩之举!”
“阿檀最是守礼。”周静婉附和。
“你就爱惯着她!”
周静婉轻声分辩道:“这哪是惯着,阿檀本就是极知分寸的。”
“……”
好好一个才女,就这么被明家阿檀祸害得只会夸赞了!
周静婉又道:“阿檀若想见见舒二公子,我倒是知晓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敏敏也可以一道前去。”
白敏敏紧闭着嘴,但顿了顿,耳朵还是很诚实地凑了过去。
周静婉:“含妙……就是平国公府二房三小姐,她从前在我家私学念书,我与她有些交情。她乃小孩儿心性,知晓不少京中闺秀久仰舒二公子,想趁此机会办上一场暮春诗会。含妙堂兄已经答应,诗会那日请舒二公子过府品茶,到时好奇舒二公子的在场闺秀便可远远一观了。”
平国公府二房三小姐,章含妙。
周静婉这么一说,明檀与白敏敏就听明白了。
若换了别人堂兄,那很难办到指定时日邀舒二过府品茶,也很难保证舒二事后知晓不会负气、与之再不来往。
可平国公府,不就是皇后母家?
章含妙的堂兄,不就是与舒二公子交好的那位皇后胞弟、平国公世子章怀玉?
那自然是说能请,就必定能请的。
“先前舒二公子还未高中,诗会帖一直没发出去,以免出了意外,横生诸多尴尬。”周静婉道,“现下既已高中,我便是不说,她也定会给你们送帖子的。”
这倒确然。
章含妙比她们稍小两岁,小姑娘家第一次邀人办诗会,自然想要办得热闹体面。
若要热闹体面,那明檀白敏敏这种京中数得着的贵女,只要并无过节就绝无不邀之理。
两人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