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不闻鸡犬之声,唯有旌旗猎猎之响。
任冷风肃杀,齐靖自凤眸不动,望着城下号称十万的蛮夷军士,虽面无表情、稳如泰山,但心中还是藏着了忐忑。
蛮夷一路势如破竹,士气已经养了出来,而大燕这边,一直败北,早已人心惶惶。
何况对方有十万兵力,而城中,只有大燕的不到五千士卒。
若要击退蛮夷,只有先挫了对方士气,才能弥补大燕兵力上的不足。
旁边一贯喜怒不显于色的太后,在望着城下乌压压极具压迫感的蛮夷军队时,也鲜有的露出了紧张。
她望了眼身旁的儿子,他迎风而立,沉睿内敛,面对雄兵仍不显惧色,只是他抿直的唇角让她看出了他的一丝忐忑。
蛮夷能一路打过来,是他们暗中出了手的,或者说是他们故意为之的,目的就是为了逼齐凌犯错,就算齐凌没有宫变,那就把通敌之罪按给他,总之一定要把齐凌扳倒。
他们没有多少人可用,只有如此借助外力,但这一招也着实称得上豪赌。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国将不存,她和她的儿子都将成为万古罪人。
太后犹豫紧张的目光逐渐变的坚毅,既然上了赌桌,就没有后悔的份儿,他们已经押上了那些死于战乱无辜百姓的命为赌注,就算输了,便只当以死谢罪吧。
几个有些地位的大臣还在惶惶建议求和,齐靖只充耳不闻,将身边的大燕旗帜摘下来系在了大将吴回的臂膊上。
“大燕便托付给你了,替朕杀了虭梅。”
冷风之中,齐靖的声音如硬铁,厚重而锋利。
吴回也被环境感染,自觉身负重任,更觉臂膀重于千金却充满了力量,他重重单膝下跪,声音洪亮领命,亦如坚硬利铁。
下了城门,蛮夷老大虭梅早已嚣张叫嚷了一阵,现在正回了队列中歇歇嗓子,见紧闭的城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跑出来一匹马,便踢马出列,眼冒凶光,期待撕杀一场。
蛮夷本是大燕的一个附属小国,上一届领袖也就是虭梅的父亲害怕大燕这个大国,一直奉行俯首称臣和平相处郑策。
但他死后,他的几个儿子就不干了,其中就属这位大皇子虭梅声音最响。
他身上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是蛮夷少有的勇猛勇士,也是尚武的一位,他不想再被大燕压着,何况大燕早已不如以前的强盛,内部官员贪污,甚至有逼的百姓竖杆造反的情况,还有摄政王与小皇帝的矛盾,说干就干,他便起兵攻打大燕,没想到如此轻松,想必大燕早已是外强中干,不堪打了。
虽然对面跑出来的人看起来也不好对付的样子,但虭梅还是满脸兴奋与贪婪,只要破了眼前的大燕都城,擒了大燕的小皇帝,那他便创下盖世伟业,他们族人将生生世世的感谢他。
李思一行来到了城门上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但青色天空如浸了水,沉沉的,大雨将至的模样。
“陛下,咱们还是求和吧,咱们只有不到五千士兵,而蛮夷有着十万之众啊,何况这吴将军看着就要败了,若他败了,咱们就更没有可去应战的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殷殷劝告,另外几位也都随声附和。
齐靖却只拧眉一眼不眨的盯着城下,求和也许能苟活下来,但一个背上了耻辱的国家和民族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们将成为蛮夷的奴隶,成为下等人,几世下来,这种卑微就会刻进他们子孙的骨血里。
大燕就算亡,也要有尊严的亡。
李思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大臣们的劝谏,他们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劝说上,并没有觉察到来了三个人。
齐靖与太后也都望着城下,对停在不远处的李思三人也没有觉察。
李思便也朝城下看去,两人正骑着马酣斗,应该已经斗了有一会儿了,虽然各自盔甲都闪着寒光,但每人都喘气粗重,大汗淋漓。
特别是那个身穿大燕盔甲的,行动已经有些迟缓,胳膊上有两道血口子。
见那人落了下风,蛮夷军队一阵欢呼,还擂起了鼓助阵,那个蛮夷人也似乎越战越勇,听了鼓声就更家满脸兴奋。
如此情况下,再过盏茶时间,大燕必败。
“陛下,臣女愿出战迎敌。”
猎猎旌旗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声,众人都望了过来,但见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虽然眉目锐利,但却细柳腰肢,似乎这里的风再大点都能一不小心把她给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