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公社,在有人怀念有人唏嘘有人拍掌欢呼的声音中取消了。
但是吧,那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形式上的人民公社虽然取消了,但大家心里的“人民公社”,一时半会儿还消失不了。
这会儿,季小冬坐在旁边沙发上,听颜乡长对电话那头银行的人说:“这是社会主义的苗啊!社会主义的苗!你们银行能放着社会主义的独苗苗不管,去管那些什么什么的资本主义苗吗?!你们还是不是人民银行,还是不是社会主义银行!”
季小冬心里暗暗擦汗,瞧瞧人家这觉悟,瞧瞧人家这理论水平,瞧瞧人家这大帽子小帽子一顶顶“嗖嗖嗖”的往外飞。自己,嗯,见贤思齐,进步空间还恨大。
颜乡长打完电话,红光满面跟季小冬说:“银行同意了,下午我们一起去。”
“谢谢颜叔。”
季小冬一边笑眯眯的感谢颜乡长的帮助,一边琢磨颜乡长方才“现场教学”的教程,组织了一下语言,跟颜乡长说:“颜叔,我们家把所有钱都投进去了,再贷这么大一笔款,还贷压力恨大啊。”
“不过你放心,压力再大,我们都要先保证乡亲们的收入,不会挪用乡亲们的半分钱还贷。”季小冬说得大义凛然:“我爸妈都是党员,都是村干部。一定要让乡亲们先富起来,再考虑自家的荣辱得失。”
你看,你快看,季小冬心里大声喊,这么好的同志,乡里难道不感动吗,不给点表示吗?
“我们村,一定会成为咱乡里,不!一定要成为咱市里、咱省里的富民典型!”
“你好好干,当个全国的富民典型也不是没可能。”颜长民笑道:“人民公社时期有大寨,现在出个牌坊村,也不稀奇。”
“颜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季小冬马上顺着颜长民递的梯子网上爬:“我们村都是小老百姓,想做全国典型,少不了咱乡里的支持啊。”
“乡里的支持怎么够。”颜长民说:“我们平安乡,才有多大能量。”
还是不肯把话说死?
季小冬心里暗暗挑眉,是要我先揭盖子?
也罢。
我是民他是“官”,领袖说无产阶级革//命性最强,我什么都没有我怕什么啊。
乡里顾虑多,我们又什么顾虑。
想到这儿,季小冬定了下心思,跟颜长民说:“颜叔,我们牌坊村和咱平安乡是一体的,我们家跟您这边,也一样。我们家贷款给乡亲们盖大棚,能挣钱就行,说实话,我爸妈都是平头百姓,典型不典型对我们来说也没太大作用。”
颜长民不表态,微笑着听季小冬往下说。
“万一还不上银行贷款,资金断了。”季小冬说:“我家多少还有点家底儿,牌坊村那些人,日子可怎么过。到头来,还不都是乡里的麻烦。”
“咱乡里也困难。”
季小冬已经“开诚布公”谈了一大通,作为牌坊村的直接上级,虽然不一定一损俱损但肯定一荣俱荣的平安乡领导颜长民,把盖子又揭开了一点。
跟季小冬说:“现在税收分开,咱乡里的企业又常年亏损,乡财政难的很,吃饭都成问题。”
季小冬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绕来绕去,绕这么大弯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穿成破产老板的花瓶老婆[九零]》
第45章
“是的, 我知道,乡政府也不容易。”
季小冬一副心有戚戚感同身受的样子,顺着颜乡长的话往下说:“我们村老校长现在在乡里教书,上次回家遇到他从家里往学校里背干粮咸菜, 说乡里的小学好几个月工资没发了。”
季小冬说:“我之前买钢打听信息的的时候, 也听人说, 听说现在乡(镇)办企业效益都不好, 不但没法交税, 还得让乡里给补亏空。大头都让上边收走了, 咱乡财政才有几个钱, 这些都是用钱的地方。”
颜长民连连点头, 大生“知己”之感。
他遇见过很多人, 一提起政府都吧啦吧啦, 觉得好得不得了,其实那么多人要吃饭, 要生产,要工作, 像乡这一级的基层, 要啥没啥,工作不是想的那么容易的。
颜长民说:“你能理解乡里的难处,那再好不过了。”
季小冬心里暗笑,话题聊的这么深入,终于开始直球点我了?
季小冬目的本就在此,这时候没必要装傻充楞装听不懂。
既然对方点了,自己当然要“一点就透”。
本来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过第一次,大家都有点拘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办起来, 便亮堂多了。
“乡里的难处也是我的难处。”季小冬说:“牌坊村跟咱平安乡是一体的。县里还好一点,到了市里、省里,谁还知道我们牌坊村,不都是平安乡代表了。”
“再往上。平安乡也没有了。”颜长民说:“到了国家层面,谁还知道平安乡,能有宁泽市的名号就不错了。”
季小冬顺着颜长民的话开玩笑打了个哈哈:“等到冲出亚洲,冲出地球,大家都是中国人。”
哈哈。
颜长民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