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雅眼泪扑簌而落,她可以接受任何人,却不能接受他,她颤抖出声:“你走吧,我不要你。”
“可你没得选,”苏容华执起她的手背,亲吻上她的手背,“我也无路可退。”
从他入宫那一刻,他就是她的陪葬。
于是他们在暗夜纠缠,那天晚上,是上官雅一生最美好的梦境,它充斥着愧疚和罪孽,却是她人生里唯一能够逃避的港湾。
“两个月后,上官雅被诊出有孕。苏容华参与科举,成为当年榜眼入仕。这个孩子时间太尴尬,其实倒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倒是谁的。”
“川儿知道吗?”李蓉蜷着自己,声音很轻,裴文宣摇头,“当时陛下甚至都不知道上官雅苏容华私通之时。那时候是德旭三年,陛下已经培植了一批自己的人。寒门之人见陛下宠爱秦真真,秦真真还怀着孩子时,便在民间散播谣言,伪造神迹。等孩子出生之后,甚至有寒门官员上书,说这个孩子乃长子,应当立为太子。”
“他们这是在逼死秦真真。”
“寒门诸多官员都是清贫之身,家中从未有参与过朝政的长辈,又怎知这些弯弯道道?陛下其实知道秦真真危险,而秦真真为表明自己和孩子无意于皇位,自己亲自上书请奏,要立李信为太子。其实当时陛下已经准备立李信为太子了,但民间谣言已经四起,那年刚好有一只怪鸟落到了护国寺门口,大家都说这只怪鸟是凤凰,是废后之兆。”
“世家忍不住了。”
“于是苏容华亲自出手,”李蓉靠在裴文宣身上,“毒杀了秦真真。”
“你本是想毒杀李平的,”苏容卿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涣散的苏容华,“但秦真真日夜护着李平,与李平同吃同住,每一口水,每一口药,每一口饭,她都先尝过。于是她先中毒,保下了李平。”
“秦真真死后,陛下性情大变,他也不在意什么战乱,什么百姓,什么公正,他只是想推翻世家。那些年大夏风雨飘摇,四处烽火,他重用寒门,滥杀世家,寒门选拔出来的人,又多酷吏贪官,上上下下,民不聊生。苏氏费尽心机,上劝君主,下抚百姓,散财无数赈灾救民,耗兵耗粮镇压反叛。其实回头想,这些都是他故意的,他就是用这一次次的叛乱,消耗世家实力。”
“德旭八年,他为了收兵于手中,诬陷肃王谋反,你身为肃王当年老师,站出来为肃王说话,他便以你通敌的罪名,将苏氏上下下狱。那时我尚不知你与上官雅私通之事,只觉冤枉,平乐公主知我苏氏蒙冤,试图救我们,最后他保下苏氏,但李川,给我苏氏男儿,都上宫刑。”
苏容华瞳孔皱缩,他捏紧拳头:“宫刑?”
“我苏氏怎堪受如此羞辱?皆自尽于牢狱之中。我心中含恨,愿作恶鬼,留于此世。于是我苟且偷生,承蒙平乐殿下搭救,活了下来。”
“秦真真死后,陛下心里最后一点对世家的容忍都消失了。”
裴文宣说着上一世好友的过去,神色里带了几分悲悯:“他为秦真真守灵时,世家朝臣就跪在外面,逼他册封李信为太子,陛下那天就和我说,与恶鬼纠缠,只有化身成鬼,才有赢的机会。然后他就走出去,册封李信为太子。”
“世家以为,这是陛下的妥协,接着陛下就成了一个暴戾之君,他喜怒无常,苛捐重税,重用寒门,滥杀世家。他用收税的钱养秦临的兵,用寒门酷吏威吓世家,又亲近上官氏,好似极其喜爱李信,让上官氏成为他的护身符。”
“于是地方世家叛乱,上官氏帮忙镇压,而如苏氏这样的大族,素有仁训,天下动荡,他们只能出兵出钱。此消彼长,陛下终于有了自己的权力。而我一路追查,也找到了秦真真之死的真凶。”
“德旭七年,我将秦真真之死的前因后果交给陛下,陛下囚禁太后,杀上官旭,夷上官家半族。他本来要杀了李信,废了上官雅,可上官雅咬死这个孩子是陛下的,主动提出要滴血认亲,陛下滴血认亲试过,血的确相融。上官雅哭着求陛下,说陛下说过不会废她。而后太后自尽于冷宫,求陛下放上官雅和李信一条生路。陛下为亲情所困,终究没有杀她。”
“母后……”李蓉唇轻轻打颤,“是自尽的。”
裴文宣不说话,他沉默许久:“德旭八年,陛下整兵欲北伐,苏氏执意阻挠,说国库空虚,连年征战,大夏耗不起了。可他们不明白,陛下不是要北伐,陛下要的是他们手中的兵权,他要耗死世家。于是他故意陷害肃王,说肃王谋反,要求苏氏出兵,苏容华站出来否认肃王谋反之事,陛下以通敌的罪名将苏氏下狱。陛下当时是真的想杀了他们,但殿下求请,陛下最后为作羞辱,便给苏氏全族用了宫刑。”
“苏容华不堪受辱,死在狱中,我和陛下去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根玉簪。陛下取走了他手中的玉簪,当天晚上就去找了上官雅,他很详细和上官雅描述了苏容华是怎么死的,等把玉簪递给上官雅的时候,上官雅突然很尖锐就叫了。”
“上官雅痛哭着尖叫,陛下拍腿大笑,我就站在外面,我觉得荒唐,也觉得可悲,其实那个时候,我特别想殿下。殿下像整个宫廷里,唯一一盏明灯,所有的灯都会灭,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