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打算喊这么一句就重新坐下,撞上狄利斯平和的眼神后,又结结巴巴地补了一句:“教授!这张卷子不公平!”
伊莎贝拉:被气成这样,竟然还能对狄利斯用敬语……果然是老实的好学生。
狄利斯却没有对待好学生的慈爱之心,也不知道人家能憋出一句“教授”而不是往这里扔纸团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哪里不公平,斯通小姐?”
斯通小姐:“……这张卷子上的第一道题,就很不合理!你刚才亲口说,不会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我是这么说的。”
狄利斯点头,下一秒,却露出更加轻佻的笑容来:“我说‘不会告诉’,你们为什么没有反驳我呢?你们很不爽,当然……面对强势而蛮横的态度,你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回以‘见鬼的你是哪个眼睛飞上月球与太阳肩并肩的崽种’呢?”
此句一出,万籁俱寂。
肆无忌惮乱怼人的嘴炮他们也许见过,疯起来连自己都往死里骂的嘴炮着实没见识过。
斯通小姐被这句辛辣的、针对教授本人的讽刺惊得脸颊通红。她真的是个老实的好学生。
“可、可是教授——”“我说了两句让你们不满的开场白,又出了一堆不可能完成的题目。”
狄利斯兴致勃勃地分析着:“如果我是你们——哦,我本人没有受过这种学院式的教育,只是稍微假设一下——”“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放下笔,掀翻墨水瓶,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一切可以用来攻击的尖锐物品——没错,斯通小姐,你桌上摆着的钢片卷笔刀就很合适——然后,我会让我的同桌窜到教室前方,堵住讲台旁的窗户,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跑路线。我再让我的另一位邻座堵住前门的位置,叫出后排的同学去翻找值日用的垃圾袋。”
“我会拿着卷笔刀逼近这位惹人厌烦的教授,威胁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或者,直接给我的试卷打满分。”
伊莎贝拉:……
完全把自己的逃跑路线算在其中,并全部暴露给想把你往死里打的学生是什么奇异的操作。
她惨不忍睹地扭过头去——就在狄利斯话音刚落时,已经有两个学生从座位上窜下来,分别堵住了教室的窗户与前门。
斯通小姐简直手足无措了:“教授,可是我……”
狄利斯用指节敲敲讲台,向那两个堵住窗户与前门的学生投去赞许的视线。
“可你们真正回应的态度是什么?是默默拿起笔,默默交换不爽的眼神,选择忍受我。面对出身不明,甚至都不知道是否有真才实学的教授刁难……你们选择顺从。”
“这是一门机械学的专业课,选择这门课目的你们是打算成为什么?”他猛地拍了一下讲桌,“机械师?遵从填鸭式教学与无厘头知识的灌输……充其量就是一帮只会镶螺丝钉的小工——机械生产,机械操作,别说机械师了,你们也就是机械师手下的仿真操作机械动物。”
继斯通小姐后,又有几个被气得发抖的学生“嚯”地站起来。
而斯通小姐涨红着脸抓住了自己的卷笔刀。
“教,教授……你这是侮辱……”
后排的伊莎贝拉坐直了身体,盯紧了那两个守住窗户和前门的学生。
也许她应该现在就收拾书包,这些被狄利斯彻底惹毛的学生可能连下课铃都等不到。
希望那个弟弟尽早闭上自己的破嘴——“不,我没有。”
狄利斯轻飘飘地给这把火加了一堆柴,此时的他几乎点炸了整个教室:“侮辱是指使用过分的语言或动作,公然贬低你们的人格。而我认为我并没有使用过分的语言,目前的你们的确只算得上会镶螺丝钉的小工。”
狄利斯身后堵住窗户的学生开始蠢蠢欲动,而后排的伊莎贝拉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正要飞奔向前——“反驳我!攻击我!忤逆我!因为你们和我持有不同的想法,因为你们讨厌摸底考试,因为你们厌恶这个教授喋喋不休的样子——”“这张卷子上的第一道题?你们完全可以在我说出不友善的开场白时当场怼回去,因为我明显传递了对你们智商的侮辱——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逼问‘你特么是谁,在这里瞎逼逼’?”
“第二道题?是的,你们当然无法使用帆布与铁丝制造一尊隔离氧气的棺材——但没人细想‘尸体’这个词吗?既然我都死了,你们还要动脑去想怎么制造棺材吗?难道我死之后还会给你们改试卷?比起制造棺材,直接用王水销毁我的尸体,也是‘百年之内不会接触氧气’的答案——”“第三道题……你手里都有一把能砍人的镰刀了,你还在傻乎乎地考虑如何按照规定融化镍合金板?直接上手砍出题人,或者用镰刀威胁对方给你提供强腐蚀性的溶液,让你达成‘融化’的条件!”
狄利斯的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而有力。
他举起手,制止了试图再次开口的斯通小姐——这位第一个站起发言的学生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揪着自己的裙摆僵立在那儿:“是的,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不合逻辑的诡辩……那么,有谁站出来反驳我,抨击我在瞎扯吗?”
站在窗户前蠢蠢欲动的同学停止了动作。他一脸震撼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