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千头万绪,无从梳理。
房门内。
沈木兮其实并没睡熟,他们一走,她便睁开眼坐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们说了那些话,她估计到现在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她倒是有所感悟,似乎明白了些许。
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慢慢坐下,解开衣襟瞧着自己光洁如初的胸口。这个位置,被取过数次心血,她最是熟悉,亦最能感觉到来自于心口的异样。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自己的脸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心,猛地漏跳半拍,再定睛去看,还是自己的那张脸。
“回魂蛊?是回魂蛊?”赫然起身,沈木兮快速收拾了行礼,他们原就没多少东西,只消那些细软便罢。
薄云岫和黍离就在外头的回廊里站着,沈木兮紧了紧手中的包袱,她很清楚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那种可怕的事情……断然不能继续下去。
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襟,沈木兮转头望着窗户。
薄云岫之所以走出了房间,定然是猜到了,一时间无法面对她,既是如此,一时半会的,他不会再进来。
咬咬牙,沈木兮将包袱系在身上,在案头留了几个字,便快速攀出了窗户。
这是个偏僻的小镇,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她抓着窗棱,咬牙一跳,牢牢的攀上了一旁的木柱。自小积攒的爬墙爬树的功力,终于发挥了作用。身子抱紧木柱,缓缓往下滑,终是稳稳落地!
沈木兮仰头,瞧着从窗户处落下的光亮,鼻尖酸涩。
“薄云岫,我走了,别找我!”她狠了心,转身就走。
沈木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她的身子里着实出了问题,所以……不该再跟他们在一起,否则早晚会害死他们。
与其让大家都被她牵连,还不如让她独自承受,韩前辈的药没能杀死回魂蛊,所以回魂蛊已经长在了她的身体里,大概是因为凤蛊的缘故,回魂蛊现在还没能完全掌控她的心智,她还能自主的思考问题。
但若是……
她不希望变成行尸走肉,更不希望成为韩天命的宿主。她方才所看见的,那张……出现在镜子里的脸,就是韩天命!
趁着伙计打盹的功夫,沈木兮悄悄的从马棚里,将马牵了出来,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韩天命,既然是我将你从大漠里带出来的,那我就把你送回去。大不了赔上这条命,大不了我沈木兮与你同归于尽,死在那黄沙漫天之中。
策马狂奔,沈木兮不敢走正路,一直朝着小路前行,她担心体内的回魂蛊万一动起来,自己未必有能力控制,到时候伤害了无辜,她万死难辞其咎……
待薄云岫发现沈木兮失踪时,为时已晚。
“王爷!”黍离惊呼。
桌案上放着一张纸,上头是她清秀的笔迹:回魂蛊在我体内,莫再寻我!
“回魂蛊?!”黍离面色发青,待回过神来,自家主子已经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王爷?!”
马棚里的马,已经没了气息。
马厩的干草上,清晰可见斑驳血迹,可见……是沈木兮临走前所为。这穷乡僻壤的,原就没什么脚力,没了马,他们就算想追上她,也是有心无力。
“王爷,王妃是铁了心要跑的。”黍离急了,“这黑灯瞎火的,王妃身子不适,这孤身一人会去哪?眼下,如何是好?”
薄云岫走出客栈,眼下得分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定是想把回魂蛊送回大漠!”薄云岫紧了紧袖中的拳头,“走回头路,绝对没错!”
“卑职去向掌柜的打听一下,看镇上是否有马,能卖咱们两匹。”黍离行了礼,回头便去找了客栈的掌柜。
单靠他们自己的脚力是完全不行的,人的体力有限,若是都用来赶路,万一遇见什么事,便会体力不支。此前在大漠里,他们尝够了体力不支的苦头。
所幸的是,掌柜的真给他们在镇上找来了两匹马,虽然比不得他们此前的马,但好歹不会耽误赶路。
原路返回,折返边关。
薄云岫面色沉冷,勒紧手中的马缰,惟愿……还来得及拦住他的薄夫人。
黎明时,天空下起雨来。
林子里的冷风伴着雨,冷得沈木兮瞬时打了个寒颤,连打了几个喷嚏。一夜奔波劳碌,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左右晃荡,人也不似之前清醒。翻身下马,沈木兮将马拴在树上,脱力般靠在了树干处,“韩天命,我欠你的吗?大家父女一场,你还真是无情至极,连条活路都不给!这世上,还有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的吗?你骗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一心要得什么长生……”
难怪都说,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
果真是有道理的!
雨丝轻轻飘着,有野兔忽然从跟前蹦过,沈木兮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不听使唤,就跟疯了似的扑过去。
毫无技巧的扑兔,往往是不太可能成功的,毕竟沈木兮压根不会武功,又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但此刻,她似乎有些身不由己,脑子里浑浊一片,仿佛是睡着了做梦一般虚幻。
兔子提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