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摆摆手,“不是我,是我爸,他以前是咱机械厂的老工人了,只可惜我不争气,学这些就头大……”
这中年大叔有些话痨,逮着个人说话,把心里的苦闷给说了,说他在县城那家最大机械厂上班,从小对机械这块儿没天赋书看不会学也学不会,一学就头疼,后来他爹退了下来,用本来待遇优渥的机械厂维修大工的位置跟别人换了个管仓库的位置。
仓库自然没有技术工吃香,尤其是大师傅的这种,待遇好工作也稳定。
他叨叨了一堆,秦于礼提取有用的信息,暗自记下这个人,离开时想了想,往他箱子里扔了一包干香菇。
这玩意儿是山里货,用来炖汤正合适。
秋收后下了两场雨,陈秋花趁着割猪草的时候,去摘了些新鲜蘑菇,后来晒干了,就存在罐子里,要炖啥汤了,往里头扔几片,别提多香了。
这回也是因着要出来换白面带了点以备不时之需,还真派上用场了,城里人都稀罕这个,那买书的三斤肉票也是秦于礼用香菇人家换的。
朱大为愣了愣,见那小兄弟跑得飞快,没忍住笑着摇头,这小兄弟太客气了,他不就是送一本破书吗,就送了他一包香菇干。
乡下人可真是实心眼儿,这样的人打交道叫人放心。
秦于礼到家的时候,下了一整天的雪才刚停。
他踏进门前愣了下,堂屋门口一只小小的团子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撑着肥下巴,望眼欲穿看着门口,待见他进来,团子眼睛发亮,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秦于礼的大腿,还双手双脚并用要往上面爬。
秦于礼顺手把团子抱了起来,伸手在她冻得发红的肥脸颊搓了搓,道:“坐在门口吹冷风?”
团子都快裹成球了,身上穿的外套是白面哥哥贡献的,他是男娃,待遇好些,今年要新做一件,这件小了的就拆拆改改先给妹妹穿。
团子刚来才小半年,先前添置的衣物只够秋天穿,冬天是铁定不够的,就拿来应应急。
旧棉袄拆开往里面塞了很多棉花,陈秋花考虑到小孙女的小身板,愣是给做得快赶上棉被的厚度了。
裤子也是塞了棉的,厚厚的穿在身上把一双小短腿衬得更肥了。
音音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别看她小脸有些红,实际上半点不冷,小爪子揣进衣服兜兜里,身上裹得像球,冷到谁也冷不到她。
秦于礼抱着闺女往屋里走,脚步比刚才进来还轻快很多。
他背上背了一堆东西,等他把三本半新不旧的彩色连环画拿出来的时候,老秦家几个孩子都看直眼了。
“三、三叔,哪儿来的啊这是?”
“三叔,能不能借我瞅瞅?”
公社小学的小胖墩是全校最有钱的娃儿,就是他也只有一本连环画,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珍惜得很,还舍不得让人上手摸。
现在三叔手上拿的这几本,一看就是比胖墩手里的要好看,画得好看极了。
秦于礼躲过双胞胎的爪子,把三本书塞进团子怀里,“拿去玩儿。”
双胞胎大小花:“……”三叔忒偏心了……
赶着年前,秦于礼又往县城跑了几趟,回来就钻进他自己屋里,后来又去了几趟公社,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天。
老秦家的人全都不知道他在干啥,只当是恢复本性,开始到处撒欢跑,以前老三也是这样的,爱玩爱闹,没事就和村里村外那些混子们到处闹。
左右现在不用干活儿,老秦家的人懒得管他。
家里有个待产大肚婆,除去男人外,只剩下陈秋花和她二儿媳妇能干活儿。
陈秋花忙得团团转,指挥着二儿媳做这个做那个,为过年做好准备。
还没等到过年,秦于礼顶着大雪天去了一趟县城,又跑回来,跟老秦家的人宣布了个好消息。
陈秋花反应最大,哆嗦着嗓音问:“三、三儿,你刚才说啥?你要去哪里?”
秦于礼重复了一遍,“我跟机械厂的人搭上关系,这阵子跑前跑后就是在忙这事儿。”
“你去公社用拖拉机学了车?还跟机械厂的搭上关系,人家帮了你很多,还给你介绍活儿干?”
“妈,我可是得过公社奖励的,上过报纸的劳动人民,杨书记一听我想学,就答应了。”
“机械那同志心地好,您也知道您儿子招人喜欢,到哪儿都混得开……”
“去去去,说重点!”
陈秋花不耐烦嘘自己儿子,她怀疑儿子在吹牛呢,是不是又想搞什么事了?
这年头工作多难得啊,机械厂那工人再大方也不能帮他介绍工作吧?
这回的事还真是碰巧运气来了,外加秦于礼刻意而为的结果。
到了年底什么活儿都停下了,唯独车队不同,他们照样要来来回回到处跑,给县城各单位运送物资,过年了老百姓最需要的就是物资!
那卖书给秦于礼的老兄弟朱大为,是个地地道道的工人二代,从小就在县城工人大院里长大,在县城的各大工厂单位认识的人多了去,哪怕他没啥出息也能说上几句话。
正好机械厂负责给食品厂车队修车的一位老大哥无意间嘀咕说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