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与朝廷,自来互不干涉,太子丧母早,虽再没立皇后,皇帝独宠贵妃和六皇子,这些年来,已有些闲言碎语,说皇帝有废太子改立六皇子为皇储之意。
太子频频向江湖示好,明显是想获得江湖势力的支持,要是林愿能通过穆千玄搭上奉剑山庄,对太子来说,将是一大助力。
穆千玄和初夏是贵宾,林愿叫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给他们师徒二人居住。阮星恬风寒已愈,晚间,林愿设宴,款待师徒二人,阮星恬和谷青容出席。
阮星恬脾气好,对穆千玄打伤她的事,已不再计较。她是林愿的知己红颜,林愿要做的事,她一清二楚,席间甚至主动与穆千玄搭话。
初夏低头喝着甜酒,全然当做自己不存在。
宴会结束后,穆千玄端着竹筐,递给初夏:“陪我练剑。”
满满一竹筐都是鹅卵石,初夏抓了抓,石子撞击出清脆的响声。初夏好奇道:“这是?”
穆千玄取出白绫,蒙住自己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用石子扔我。”
“这个简单。”初夏兴冲冲地抱着石子,跑到一旁,拈起一颗,“师父,我要开始了。”
穆千玄颔首。
习武之人,要练习耳力,听声辨位。以前祝长生就用这种法子训练过自己的耳力和身法。穆千玄察觉近日有些生疏,便让初夏陪练,往后这些法子他也是要传授给初夏的。
为了增加她的积极性,穆千玄道:“扔中了,有奖励。”
初夏听说有奖励,认真许多,一连扔出几颗,都被穆千玄轻巧避开。穆千玄抽出斩春剑,利用她扔出的石子,练习奉剑山庄的剑招。
石子撞上薄刃,撞出好听的金属声,但没有一个能砸中他。
初夏不信邪,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抓住一把石子,全部扔出去:“师父,接招。”
穆千玄身法变幻,轻巧避开。
明明蒙住眼睛,初夏却觉得他浑身都是眼睛。她气鼓鼓,垫着脚尖,偷偷换了个位置,再次扔出石子。
穆千玄耳尖微动,纵身而起,衣袂翻飞如浪涌。
初夏本来还颇有兴致,且战且败,不由泄了气。这时,一只白色小奶狗“哒哒哒”迈着碎步,蹦蹦跳跳走到她脚边,仰起头来,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小东西,你从哪里来的。”初夏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当即蹲下身子,伸手揉它的脑袋。
小狗眼神湿漉漉的,黑得像葡萄,鲜红湿热的舌头刮着她的掌心。
初夏揪住一根草,放在它跟前逗着它。
小狗是阮星恬养的。
阮星恬吃过饭,带着它出来消食。夜月高悬,树影婆娑,小狗窜了几下,不见了踪影,她追到这里,远远见穆千玄白衣胜雪,眼覆白绫,立在融融月色下,仿若谪仙降世。
阮星恬登时忘了小狗,脚步不自觉挪动着,向着穆千玄走去。从见到穆千玄那一刻起,他的身上始终盘亘着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此时此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达到顶峰,呼之欲出。
还未靠近,穆千玄手中薄剑刺向阮星恬,阮星恬口中溢出惊呼,如梦初醒。
抱着小狗站起的初夏,抬眸就见阮星恬向后趔趄两步,花容失色。
穆千玄摘下白绫,神情不悦:“怎么是你?”
阮星恬惊魂未定:“你吓死我了。”
“刀剑无眼,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白绫被穆千玄擎在掌中,随风飘动,如一截坠落人间的月华。
阮星恬脑海里飞快闪过零碎的画面,眼眶微微睁大,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穆千玄当初被千面狐狸毒瞎眼睛,整张脸被毒素侵蚀,泛着乌青的颜色。阮星恬匆匆给了他的眼睛用了药,以白绫覆住,未等他毒素褪尽,就接到林愿的书信,将他留在茅屋里,因此并未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今夜他再以白绫覆眼,同样的扮相,熟悉的身姿,唤醒阮星恬沉睡已久的记忆,眼看着阮星恬就要对穆千玄说出真相,初夏的眉心突然泛起股灼痛,叫她双眼发黑,险些晕过去。
初夏低咒一声。这是在提示她,该走恶毒女配的剧情了。
原书里的盛初夏冒领女主的救命之恩,女主认出穆千玄后,盛初夏三番两次阻挠她说出真相。初夏如果不及时阻止阮星恬,只怕会被烧死。
初夏立即冲出去,警惕地挡在穆千玄跟前,一脸天真:“阮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陪师父练剑,你离远点,小心被剑气伤到。”
她怀里抱的小狗见到主人,嘤嘤叫着,尾巴狂摇。
“糯糯,你在这里。”阮星恬伸出手抱小狗,注意力成功被带偏。
“小家伙,你叫糯糯啊。”初夏恋恋不舍地揉着小狗的脑袋,“好可爱的名字。”
阮星恬点头:“它是我捡来的,刚出生没多久,老狗就得病死了,一直养在身边,被我惯坏了,性子很调皮。”
阮星恬被这么一打断,没好意思再与穆千玄攀谈下去,林愿有求于穆千玄,她此时提出救命之恩,显得别有企图。
等阮星恬走了,初夏眉心的灼烧感淡去不少。
穆千玄转头看初夏:“你的脸色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