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如临大敌,一副他再敢上前一步她便鱼死网破的架势。
南客眼神又慢慢冷下来,眸子也愈黑,却到底没有再上前。
两人沉默的在雪地里对峙,直到——
“啊啾!”
相凝霜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被冻狠了,此刻更忍不住,接连“啊啾啊啾”打了好几声,方才强撑起来的凛冽气势全被打没了,自己也觉得丢脸,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瓮声瓮气的宣告:“要杀要剐随便,但我现在太冷了,你自己在这傻杵着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抱着手臂往船上跑,哪怕是人家老巢呢,但死也得死在个温暖的好地方,先让她暖和暖和再说。
她正撒丫子跑,身后却忽然传来猎猎风声,一阵冷沉华艳气息如乌云一般拢住她,下一瞬,她便被人给抓了起来。
说抓也不太恰当,身后的人似乎原本是打算把她像拎小鸡一样给拎起来,但不知为何又换了动作,看似比较温柔的把她换在了手臂里,如同强大妖兽带走不听话的幼兽一般,她被迫蜷缩在他臂弯。
不过一瞬,她就落在了船舱里,刚落地没站稳,她摇摇晃晃往后一倒,便落进了柔软的皮毛堆里。
相凝霜突然就不想睁眼了。
她好累,又冷,一睁眼肯定就又是那个神经病,好像想杀她又好像不想杀她,懒得猜了。
她自进了不庭山便先是一场血战,此后虽然看似轻松,但无有一刻不提心吊胆殚精竭虑,以至于此刻心力交瘁,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于是她翻了个身,蜷缩在厚厚的皮毛堆里,也不管南客是不是还在旁边,就这么把自己缩成一个团,沉沉睡过去。
而南客则半蹲在她身前。
他俯身的姿态是看守洞穴财宝的恶龙,专注的瞧了她半晌,又回过眼看自己的手臂。
方才她冷得发抖,身躯也没力气,气息清甜馥郁,软软挂在他手臂上,像捧了一汪流动的水。
他轻轻眯了眯眼,想再感受一次这从未有过的美妙触感,但抬眼又看到陷在毛绒绒皮毛里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十分艰难的斟酌了一会,这才勉强作罢。
已经睡着的人似乎还是觉得冷,又往深处缩了缩,这一缩喉咙里就冒出一点极小声的咽音,短促的像个错觉,幼猫一样哼哼唧唧。
南客轻轻一挑眉,干脆坐在了乌沉沉的桐木地板上,宽大的黑色衣摆流水一般逶迤,他斜斜靠着一旁的墙壁,模样很懒散,眼神却依旧专注,但因他的眸色太黑,幽异诡谲得仿佛囚人魂魄的深渊,这样专注的目光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像是某种恐怖而强大的生物隐在暗处,监视观察自己的猎物。
……
……
相凝霜虽然说是睡着了,但一点都睡得不安稳。
她到底记挂着性命之虞,虽然大大咧咧闭眼也提了一分戒心,于是睡着这一阵子比没睡着还痛苦,总能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梦也做了一箩筐,直到最后梦到了一只蜘蛛将她缠着拖进了洞穴,她才终于受不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真惊喜,一睁眼还在这个狗屁鬼船里。
相凝霜暴躁的想杀人,坐在原地抓狂了半天,正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见鬼的现实,门却被突然敲响了。
她尚烦躁,脱口而出:“不许进来。”
门外随即没了动静。
她以为是来监视她的残奴,打不起精神应付,自己坐着缓了一会,又倒回去眯了半晌,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正打算打开门看看,门外突然又传来声音。
“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冷沉的、低哑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意,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