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远收到信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然后放声大笑。转身跟手下说:“拿酒来,今晚上庆祝戍边胜利。”周围的将士们目瞪口呆,好奇是什么信让沉稳的将军变得如此不羁。
众人散去,月下独酌,沈思远的两行热泪终于不再收敛。
“我是何苦呢?征战的捷报再多,也比不过圣旨一道。”
甘心吗?不甘。现在的沈思远宁愿用一身荣誉换锦书在他身边,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梁赴戎带杏儿回到唐家,唐母见来的人不是要等的人,便没有说锦书走时留下的话。
“唐夫人,跟我们一起走。”梁赴戎私自做了决定:“赶快收拾一下行李,安排好下人的后续任务。”
“去哪里?”唐夫人犹豫了:“可我还要等......”
“娘,此处,已经留不得了。”杏儿哭诉:“娘跟我们去边塞吧,这里不是家,这里没有温情。这也是锦书的意思,就是她让我们来的。”
唐母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临行前在锦书的房间里留下了字条,就是那一句诗词。
塞外随远,但抵不过归心似箭。
“什么?回去了?”太子殿下还没缓过神来,赵杏儿已经跟着梁赴戎回到了塞外驻军处。
“谁让她回去的?奔波数日,她会吃不消的。”雁回找到赵西楼逼问他:“怎么你连妹妹都看不住啊?”可是赵西楼现如今身染重病,卧床不起。
西楼无奈,苍白无力的脸让人看着心疼,“回禀殿下,杏儿,她未曾回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大概是回的唐府。”
这件事情直接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有些生气,“怎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其实,这本来就是哥哥对于弟弟的一种歉意,想要用权力满足弟弟的心愿。但是他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被安排的感情。
塞外,当沈思远见到唐母的那一刻,便心灰意冷了。
他安顿唐母和杏儿在梁赴戎的府上,让她们远离军中。
“就算皇帝查,也查不到这里。”
“没错,虽然我是个将军,但是从前是哥的护卫。皇家的人都知道,所以应该查不到我。”梁赴戎喊来付辛子,让她好生照顾唐母和杏儿。
“沈将军,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唐母见他要走,不忍心问了一句。
沈思远不敢看她:“唐夫人,在下确有一事想问。”闭上眼睛,问:“唐小姐入宫之前,可曾留下什么?”
唐母整理了整理手帕,欲哭无泪:“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从此之后,再也收不到书信了,从前的山盟海誓终成一场空。
沈思远睁开眼睛回答:“夫人,在下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逃了贵府举办的家宴。”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不能回头,从迈出的第一步开始,他就要断了任何念想。没人发现,他的眼眶湿润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难过。
梁赴戎不忍心,拉着哥问:“哥,就当真如此了吗?嫂嫂都能抢回来,唐小姐为何......”
“她是皇妃!”沈思远终于抑制不住了。
“唐将军果然神算,早就提醒过我东宫的人心难测,我为何没有察觉呢!”
唐兰舟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东宫人心叵测,如若可以就远离朝堂,一直戍守边关。本以为和唐将军学一些本事、功成名就,就可以有资格娶心爱之人,没想到当年的东宫居然也是一见倾心了锦书姑娘。
“李正朔不就是命好吗?”梁赴戎想安慰他,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你,不想见见她吗?”
沈思远摇摇头说:“徒增伤悲罢了,不如找一堵南墙撞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了她,怎么算有家。见过了又怎样,被皇帝发现?然后觊觎皇妃来一个满门抄斩吗?”
“要么,还有谁能帮忙......李朔望,李朔望说不定知道什么。”梁赴戎替兄弟着急,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三皇子殿下从来不问政事,自己的同母亲兄长当上了皇帝,太子都轮不到他。”沈思远拍了拍赴戎的肩膀,苦笑:“算了。”
皇宫那边知道是梁赴戎带人送走的杏儿,派李朔望带兵搜查了唐府。好巧不巧搜到了那张纸条,不仅是纸条,还有曾经来往的书信。
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就先让手下去搜别的房间,自己坐下整理所有的信件。一整理吓一跳,原来皇嫂根本无心皇后的位置,只喜欢自由,哪怕只是做天地间一蜉蝣也心满意足。
他好像顿时明白为什么唐锦书入宫之后一直是冷面无心,他们原来是同一种人。三皇子,自幼就无心争权夺势,只是想有个身份去游山玩水。他亲眼见到了自己的亲兄弟变得如此不听人劝和滥用职权。除了难过和继续隐藏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也许是因为同情,也许是因为怜悯,他偷偷地把所有的信物都藏了起来。只是上交了桌案上的那一份。
太子没有看懂,皇帝却看出了端倪。“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他捏碎了纸条。
“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