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叶萦萦顿住,回头道:“饿了,吃东西。”
又是轻轻一声“铮——”
“去哪吃?”
都说了是吃东西,还能去哪?
叶萦萦抱着手臂,不耐烦地回头道:“厨房啊。”
“掌厨的师弟还没起床。”男人低头继续拨弄琴弦,语气平缓:“你先过来,我教你怎么静心。”
晨起有些凉,叶萦萦伸手撩了撩披挂在肩上的黑色开衫。
叶萦萦散漫地走过去,懒洋洋地坐在地上,
她衣服依然穿得随心所欲,高腰露肚脐的上衣,垂满流苏。
这里掉一缕,那里露一截。
乞丐的烂棉衣都比这破洞少。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色镂空的小风扇。
呼呼的风对着吹,她也不嫌冷。
叶萦萦挑眉问他:“说吧,怎么静心?”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坐他面前,她就不信他这心能静得下来。
唐僧都做不到!
阚冰阳确实静不下来。
他冷眼斜睨,在她“衣不蔽体”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凉薄之意溢满眼眶。
一秒后,他收回视线,喉结轻轻一滚:“换衣服去。”
叶萦萦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换?”
这衣服多漂亮,又青春又活力。
——啧呢,少女的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可惜人家根本不想览。
阚冰阳微微蹙眉,将古琴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然后回身进了厢房。
不多时,他拿着一件灰不拉几的道袍走出来,扔在她面前,“进了紫灵山,必须穿这个。”
道袍颜色压抑老旧,还有几个微不起眼的破洞和补丁。
叶萦萦怔怔看了半晌。
她拎起衣服一角,还没放近鼻尖,就有一股放久了的霉味飘了过来。
她厌恶地往边上一扔,“咦,这么臭,我不穿!”
阚冰阳将衣服捡回来,又递还给她:“洗干净的,四月时节多雨,难免有些霉味,等太阳出来了,晒一晒。”
话虽说得平和,语气却透着些许不容置喙。
叶萦萦不肯接手。
阚冰阳也毫无退让。
两个人就这么为了一件衣服对峙着。
可叶萦萦怎么熬得过这种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男人,这人不去熬鹰简直浪费了此等绝佳天赋。
片刻之后,她咬着牙接过这件灰道袍,然后起身大步走到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直接把衣服挂了上去。
早春水暖,桃花闻香。
这霾灰色的道袍挂上去,倒是和周边的粉色桃花迎合出几分莫兰迪的色调。
叶萦萦转身,对他道:“那就让它先在这散散味。”
她话说一半,他也知道她话中有话,便问:“然后呢?”
叶萦萦昂起头,“我要穿你的衣服。”
阚冰阳倒也不诧异。
毕竟她语不惊人死不休,难缠难磨难伺候,也是早有耳闻的。
他沉声道:“女徒弟穿师父的衣服,你觉得合适吗?”
“师父?”叶萦萦愣住,“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
阚冰阳眼底依然平静无波,“今天上午就要拜了。”
见她眼睛瞪圆,他又补充道:“这是你们节目组的安排,与我无关,我也不想收徒,显得我有多老似的。”
……?
不想收徒?
所以说,还是我占了你便宜?
叶萦萦正欲发作,阚冰阳又拂袖从她身边走过。
待回来,他拿了一件蓝色的长衬衫,“我没穿过的。”
叶萦萦瘪着嘴,“给我的?”
阚冰阳不语,点头。
她怏怏伸手,接过,展开来在手中掸了掸。
青草香,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完全没有道观里的那种浑沉檀香。
他喜欢这种调调?
看不出来,还挺闷骚的。
她低声嗤笑,也不回避,直接就将衬衣罩在了外面。
动作幅度大,小姑娘虽然背对着,但依然隐约可见后背的蝴蝶骨一开一合。
白藕色的肌肤,在她弹指之间,一不小心就燎到了还未绚烂的阳光。
远处山头缓缓日出。
这一幕尽收阚冰阳眼底。
他摆起衣袖,转过身,避开那道萦绕眼前的微光,冷冷道:“你父母没教你怎么穿衣服吗?”
叶萦萦双眸凝住,“啊?”
阚冰阳甩开衣袖,“不知羞耻。”
他说着,复又坐下,抬手抚琴。
那“铮——铮——”声,
跟道雷似的劈在了叶萦萦头顶。
她愣滞了片刻,待反应过来他在骂她之后,气急败坏地跳起来。
“喂!阚冰阳,兵马俑你站第几排啊?我正常穿衣服也碍你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