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域不傻,他知道单单拿块破玉佩就想彻底掌控侯府远远不够,所以他早在与此同时,便派人禀告了陛下平明侯遇刺一事,并顺便交上蓝道人炼好的几颗能“延年益寿”的仙丹。
平明侯再怎么样,也不会泄密给嘉隆帝他本打算拿儿子的心当药引子,否则只会在同样道貌岸然的陛下这里,暴露出他自己有多丧心病狂。
嘉隆帝果然很感动。
平明侯父子不幸遇刺,在最后关头还用命护着他的丹药,这叫什么?
忠臣,大大的忠臣!
于是嘉隆帝一个高兴,当即挥手派他近身的大太监来宣旨赏赐,顺带安慰“痛失亲爹”,泣涕不止的薛域:“薛小侯爷,节哀,陛下已派人去查,定能找到杀害平明侯的真凶,还您一个公道。”
薛域很痛苦,他太痛苦了,以至于只能拖着伤腿、倒在地上直抽搐,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点点头:“好。”
薛域的演技出神入化,简直能媲美京城的当红戏班,以至于高德全在回宫后转述所见所闻时,嘉隆帝都沉吟着赞许道:“不错,素闻平明侯对薛域不闻不问,本以为他是个平庸之辈,没想到竟忠孝仁义,比他爹更得朕心。”
嘉隆帝一个欣慰,又直接给袭爵的薛域赐了封号“永平”,即为永平侯。
鉴于平明侯已经无缘无故遇刺身亡,残山作为护卫首领、生怕薛域这个新主子再出事,便特意派了不少手下,每日十二个时辰在院里轮流把守。
薛域平生十五年里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床,再也不用住柴房,但或许是由于伤口巨疼,他又皮糙肉厚,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总好像还、忘记了什么事儿。
可连最碍事的爹都杀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薛域烦闷得不行,出于习惯地就把手伸进衣领里去摸糖吃,可他掏来掏去半天,差点儿都把心巴都掏坏,也只是拽出个干瘪瘪的糖袋子出来。
啧,破案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受了!
“来人!”薛域使劲动了动那条伤重的残腿,秒变没头脑的小伙伴,阴沉着脸朝外头喊道,“快来人!”
“哎,哎,来了来了。”护卫小五当即推门而入,整个人只能被捕捉到一道黢黑的身影,转眼就飞奔到薛域床前,“小侯爷,您有何吩咐?”
“你这就去……柴房小院的木门外,仔细找一找。”薛域极不满意地攥住空空荡荡的丝绸袋子,闷声说着,“看有没有,一袋糖。”
“好!属下这就去看有没有!”小五当即领命,拱手点头后才回过味儿来,生怕自己听错,“啊?一袋糖?”
哈?就这???
惊!小侯爷大半夜的睡不着,居然只是为了一袋糖?
小五很想再确认一次,可薛域却已经面露忧伤地低下头,去继续拉扯那个已经被□□得不像样儿的糖袋子。
且就以往经验而言,贵人们说话都是从不重复第二遍的。
行吧。
小五身为这批护卫中的佼佼者,具有崇高的职业道德,推门而出之后不过须臾,就又折返了回来。
薛域眼眸中骤然点起星星亮光,心里的弦一下绷紧了,如同个饿挺了的孩子要奶吃,慌忙催促:“怎么样?可找到了吧?快给我,把糖给我!”
小五尴尴尬尬地低下头,心虚到根本不敢对上薛域满怀期待的神情:“咳,小侯爷,您说的那地方都找了,属下围着咱们府上一圈都找遍了,没有您说的……糖啊。”
“没……有糖?”
完了,弦断了,全断了。
“怎会没?”薛域一个激动,几乎就要腿断床上惊坐起,咬牙切齿不肯相信,“怎会没有的?”
“咳,确实没有,小侯爷,您莫要激……”
小五吓了一跳,刚想安抚薛域他伤势未好,把人给轻轻按回去,又被他无情怒斥道:“废物!滚,滚出去!”
没有糖?
她居然不再给他偷偷送糖了?
薛域重重翻了个身,用那条没伤到的腿狠狠踹了脚床板。
呵,都三个月零八天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也就罢了,好好的,如今居然连糖都不送了?
可她分明已偷偷放了两年多,风雨无阻的,今日可还是个大晴天呢。
薛域冥思苦想到气喘吁吁,使劲给齐笙编造理由:“或许,这会儿时辰太晚,她已经放了,结果被哪个熊孩子偷走了呢?”
千万别让他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
“肯定是这样,一点是这样,只会是这样!”薛域奋力拽过来被褥,紧紧蒙住脑袋,像把头埋进沙堆里的傻鸵鸟一般,恶狠狠地自言自语,“够了,不想了,我先睡,下次到日子,我就去蹲点,大不了从早到晚蹲一天,看谁敢偷我的糖!”
薛域下定决心之后,呼吸终于稍稍平复,无比满足地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后。
他好像突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傲娇地抬抬下颌,又硬气改口道:“不给我送糖也无所谓,才不稀罕!本侯有银子、明日就叫人把整个铺子,不,整条街的蜜饯铺子和糖果摊都盘下来!哼,不要她的了!”
薛域寻思了会儿,再度躺下后,眼睛一闭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