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昨晚睡前吩咐小厨房新做的蟹粉酥,在她一觉醒来后居然不见了。
岂有此理,这还了得?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咸鱼大小姐,点心失踪对齐笙而言已经算是大事中的大事,所以她只匆匆忙忙穿上小衫,连梳妆打扮都懒得等,就直接出房门去找了。
“奇了怪了,怪了奇了,我的蟹粉酥去哪儿了?我的蟹粉酥到底、在哪里呢?”齐笙嘟嘟囔囔、沿着青石板路一边慢腾腾地走,还一边往两旁馥郁葱茏的花丛里望了望,时不时猛地转过身,紧盯着哼哼跟哈哈质问,“嗯?老实说,你们真没见到?”
两个丫鬟乖得像一对鹌鹑,缓缓扭脸面面相觑后,使劲晃了晃头,异口同声地发出坚定的三连否认:“没有!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于是齐笙也只好继续沿路埋头搜寻,一不小心就进到了前厅。
她的四个哥哥正好都在里头排排坐,望见她之后全轻咳一声,表情严肃,安静如鸡。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齐笙懒得挨个盘问,干脆一下子把他们都叫了,挠挠头发,叉腰道,“你们有谁看见我的蟹粉酥了没?”
齐景东稍稍垂眸,默不作声地把落在袖上的点心渣给抖下去,随即威严凛然地盯了盯齐笙,语重心长地叹气:“哎,笙笙,跟你说多少遍了,虽说在府里没外人,哥哥们也都最熟悉你,那你也不该就这么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像什么样子?”
齐景东读书最多,在一本正经地转移矛盾这方面,向来是很可以的。
旁边的几人默默伸过手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大哥,牛还是你牛啊。
齐景南作为唯一的实诚孩子,心虚地举举手,慌忙咽咽嘴里的食儿,当场就想招了:“小妹,其实……”
齐景西见势不妙,旋即把手里的书卷轻拍到齐景南的后脑勺上,阻止他继续交代:“啧!”
“嗯?”齐笙作为好奇宝宝,歪头眨眨眼道,“二哥,你想说什么?”
“啊哈哈,没事儿啊小妹。”齐景西把书卷一翻转,露出幅插图指给她看,便开始胡说八道,“二哥说,小妹真可怜,这画上的蜘蛛要是能变成螃蟹,给笙笙做蟹粉酥就好了,哎。”
他说得诚心诚意、毫不做作,齐笙貌似真的信了他的邪,拱拱鼻子,最后把怀疑的目光移上硕果仅存的齐景北。
这家伙都没擦自己嘴角的点心渣,只是无所畏惧地摊摊手,潜台词就一句话:我,神厨小景北,才看不上别人做的啦!
“嘶,你们这群孩子大清早不在自己房里歇,跑这儿来干嘛?”靖国公手挽住杨氏刚想迈步进前厅,瞅见齐笙蓬头垢面的脑袋,极无奈地拧了拧眉,又没舍得责备,“笙笙啊,你不是最爱打扮了吗?今儿怎么……”
“呜,呜呜呜。”齐笙直接哼哼唧唧地跑出门,扑到杨氏怀里张口告状,“娘亲,我的点心被大老鼠偷吃了。”
她生怕暗示得不够明显,又转头认真补充道:“四只呢!”
“咳,你们几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又欺负妹妹了是不是?”靖国公旋即顿悟,随手摸摸齐笙的脑袋,给她顺顺毛,“不怕,爹爹请家法去,挨个收拾他们。”
“不,不不不,爹您莫冲动,听我们狡……不,解释。”齐景西嘴角抽抽,双腿打颤地站起来,“笙笙还小,一早吃点心对身子不好,我们都是为了她……”
齐笙双手抱胸:“呵,谢谢您嘞!”
靖国公依然来者不善地往前逼近。
“不不不,爹爹,我这就吩咐小厨房,给笙笙重做去行不行?”
靖国公还是不为所动。
“爹,爹爹,我忽然想起来今天似乎有件大事,您莫着急,让我想想,我想想!”齐景西迅速转动着脑子,须臾之后居然还真的眼前一亮,“啊,我想起来了,今儿是大哥秋闱放榜的日子啊!”
靖国公果然停下脚步,懵了懵:“是……是吗?”
“是啊爹,您瞧瞧,哎呀,果然吧,您除了小妹的事儿,对我们几个儿子、全不关心。”
靖国公这下略微稳了稳身形,又奋力扬起手,威胁道:“再多说一句,试试?”
于是经过齐笙催促,齐家人再顾不上别的,赶紧匆匆忙忙地爬上马车。
此次秋闱因为舞弊之事牵连不少,情况和往年不大一样,张榜也晚了好些天。
但其中真相并不像齐景东告诉齐笙的那么简单,只是他没忍心让可可爱爱的妹妹,知道太多里头的肮脏东西,才只给她吐露了一点点。
据说秋闱开考前两天,有几个纨绔公子在怡红楼上喝酒,醉了以后晕晕乎乎地说,自己这回必定榜上有名。
原本一般人听了只以为他们在吹牛,但好巧不巧的是,正在隔壁的礼部员外郎并不是一般人,因为他是肃王的人。
所以他默不作声地把这事暗暗告知了主子,招呼都没打一声,在秋闱开考当天突击检查,直接揪出几个被泄题都记不下来、还弄夹带舞弊的举子,又顺势查出些和主考官串通的大臣之子。
嘉隆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他下旨凡涉及此次舞弊之人,全部罢官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