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弗听罢陈业硕的汇报,不免沮丧万分,神色黯然道:“皇上绕过了朝会,直接任命杨嗣郎为相,分明是猜忌老夫哪。”
“可不是么,”陈业硕眼露些许恐慌之色,“那姓杨的做了宰相,岂能放过我等!”
“怕什么,”林弗轻轻摇了下头,眼露不屑之情,“杨嗣郎不过一个眼光短浅的势利之徒,给他点甜头就忘乎所以。目下呢,还需暂敛锋芒,待其露出破绽后再一击中之。”
陈业硕说,目下也只好如此了。
林弗在厅内来回踱了一圈,回过身子道:“姓杨的实不足为虑;老夫所忧者,只是太子。”
陈业硕听了一脸困惑:“太子孱弱,且失宠已久,他又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不,你也太小看他了。据说近来太子与那姓杨的眉来眼去勾连不断,老夫担心他会借杨嗣郎之势趁机下手呀。”
“他俩会联手……”陈业硕嗫嚅着。
“目下呢,只是相互利用罢了。老夫一贯行事谨慎,并没有什么把柄让他们有所诟言,只是担心陈大人……”
“我……”
“大人还在装糊涂呢。”林弗沉下了脸,紧盯着他道,“那批赈粮可都出手了?”
陈业硕听了登时心里一慌,支吾道:“这……快了,再过几日就会办妥。”
“陈大人,夜长梦多小心翻船哪。”
“是,下官明白。”陈业硕战战兢兢的回道。
王诘中了状元后,本以为太子会帮他在中书省谋得一份体面的差事,没想到旨令下来,却命他为太乐丞,在太乐署贾升手当差,瞬间如同从骄阳下跌入了冰窖里。
王诘无奈之下到了太乐署。他生性淡泊,不喜欢整日里与一群乐工待在一起,做些曲舞演奏、迎来送往之事,加之看不惯贾升的傲慢无礼,心情无比失落。
太乐丞黎清看出来了,不时的安慰劝说,王诘的心绪才稍稍平稳了一些。
这日上午,王诘与黎清在署内交谈工作,平钰脚步轻盈进了屋子。
王诘、黎清了急忙施礼,问安。
平钰令黎清出屋回避一下,她有事说与王诘。
黎清诺了声,赶忙低着头出了屋子。
平钰微笑道:“恭喜公子高中了。”
王诘面色平静,道:“托殿下之福,在下多谢了。”
“那,如何报答我呢?”
“你想怎样?”
“跟我好呗,”平钰嫣然一笑,“实不相瞒,让你做太乐丞就是为了方便陪我。”
王诘听了恍然大悟,思忖了片刻,道:“请殿下自重,此乃太乐署办公之地,还是少谈些儿女私情。”
“嗬,才来几日就翘起尾巴了,”平钰双眉一扬,“别忘了,我能让你上,也能让你下!”
“你敢威胁我?”
“是又怎么了!”平钰说着瞅了眼宁芯,示意她呈上了一份请柬,“明日杨嗣郎设宴,你且代我跑一趟吧。”
“这怕是不妥吧。”王诘迟疑了下。
“有何不妥?”平钰语气有些哀婉,“去吧,如今你金榜题名,也该在人前广众之下扬眉吐气了。”
王诘“嗯”了声接过了请柬,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炫帝的极力提拔下,杨嗣郎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左相。
为庆贺升任左相,杨嗣郎一时志得意满又忘了昔日前车之鉴,在府内大摆宴席,招待各方宾客。
但凡在京的朝官,大多携带着厚财重礼前往杨府赴宴,就连太子和荆王也分别派了付果、艾允前去恭贺。
可是仍有三个重要官员缺席,林弗、陈业硕、戴奚珣等人不是托病就是假装不知,皆没有行礼、到贺。对此,杨嗣郎很是不满。
王诘到了杨府,被杨柯安排在宴会的一个角落里。他独坐了一阵,耳听着身边众人的高谈阔论,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酒过三巡,杨嗣郎走到了第五祺身边,高声道:“第五大人,恭喜你升任御史中丞了!”
第五祺见了赶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大人抬举,下官感恩不尽!”
“嗯,不错,”杨嗣郎高昂着头,得意的笑对众人,“各位只要跟着杨某干,仕途不可限量哪。”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
杨嗣郎又缓步到了贾升身边,笑吟吟道:“贾老弟,听说你将去年的新科冠军圈圈,送到了林府……”
贾升身子一抖,干咳了下,道:“咳,别提了,那不过是给他的百鸡宴凑个数罢了!”
杨嗣郎听了哈哈大笑:“我就说呢,这老东西也蹦跶不了几日了,还玩什么斗鸡!”
“贾大人一脚踩在右相府,一脚踩在左相府,两边都吃得开哪。”冼通讥笑道。
魏怀冰听后沉下了脸,对着贾升道:“魏某呢,也提醒贾兄一句,以后可要擦亮眼珠子,别再迈错了步子。”
“那是,那是。”贾升连连点头。
杨嗣郎向众人轻轻挥了下手,道:“诸位,识时务者为俊杰。从今以后,各位可不要光顾了低头走路,没了方向!”
“杨大人所言甚是,”魏怀冰恭维道,“大人就像是黑夜里的一轮明月,指引着我等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