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尤启额头青筋暴起。
须永寿大怒:“把这胡言乱语的刁民给我拖走。”
管家一迭声求饶,却没有人听。
须永寿看着谷为用,阴森森说:“谷功曹,既然你主动请缨,就由你带一千人去杀了林福。”
谷为用后悔了,但他没有后悔的机会,胡尤启对须永寿说:“刺史,我也一道去。”
冉旭小声吐槽:“你行么,弱不禁风的,逞什么强。”
“你闭嘴!”须永寿呵斥了冉旭,再对胡尤启说:“一切有劳胡先生了。”
“刺史客气,此事为你,也是为我自己。”胡尤启说罢,与谷为用一起点了一千名好手,趁夜出发。
在前往别院的路上,胡尤启忧思不断,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最坏的一步了。
东平侯府别院的大门又被关上,门前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没有人来收,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额外可怖。
“撞门!”谷为用下令,仔细听的话,能听出他声音是颤抖的。
这一次门外没有易爆物,大门被撞开,士兵们操着喊杀声冲进去,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更多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状恐怖,比外面的还吓人。
咻咻咻,箭雨射来,那箭还会爆炸。
呯呯呯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对手还没有看到,自己就折损了近百人,这让谷为用感到胆寒。
“都散开,五人为一小队,互相照应。”胡尤启下令道。
顶着箭雨艰难行进,一路上尽是各种形状恐怖的尸体,自己这边也不断有人倒下,加入尸体的行列。
几轮箭雨过去,他们终于看到人了,一排木障后站着一排整齐的刀盾兵。
谷为用精神一振,抽出长刀喊:“杀——”
士兵们也喊着“杀啊”冲上去。
刀盾兵这边,为首的队长一声令下,盾牌整齐划一挡在前方,呯呯呯,是刀击盾牌的声音。
“进攻!”队长下令。
盾牌整齐收回的一瞬间,另一只手拿的长刀挥下,砍翻面前的敌人。
“防守——箭——”
盾牌防守,新一轮箭雨飞至。
胡尤启心底一颤,是了,林福身边有在西北边塞血战过的护卫,和他们比,自己这边的人就是乌合之众。
“进攻——”
“杀杀杀——”
气势震天。
谷为用这边不断有人死去,一千人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可是连林福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咬着牙,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身后响起喊杀声,他回头一看,是法曹于文吉带人来增援了,不由得精神大振。
刀,持续劈砍,已经卷了刀刃。
盾,持续防御,已经千沟万壑。
箭,也快射空了。
不断有人受伤,不断有人死去,而敌人却有源源不断的增援。
浓黑的夜色里,别院火光熠熠,照亮了每一个人身上的鲜血。
“长史,我们恐怕会顶不住了。”护卫过来,“属下护你突围。”
林福射出手中最后一根弩.箭,杀了一人后,抽出长刀,对护卫摇头:“天还没亮。”
“可是……”
“从这里去广陵大营骑马需要一个时辰,他连马都没有,还要想办法出城,估计要两到三个时辰,然后进大营,说服都尉出兵,再到调兵……”林福用力挥刀,几乎将攻来的敌人劈成两半,说:“我估计,天亮时分他们能出兵平叛。而且,后半夜长平县主会押送那些女眷回城,天亮时分应该能赶回来。我们只要撑到天亮就行。”
护卫很想说:须永寿一**派来杀人,我们恐怕撑不到天亮。
林福再劈翻一个人,抬手抹了一下脸上还温热的血,目光坚毅道:“我不信,我林福就会殒命在此,就会如此短命。”
她不认命,不信自己就真那么短命。
她握紧长刀,指向深蓝的天幕,大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儿郎们,随我杀——”
“杀杀杀——”
一两百人,硬生生喊出了千万人的气势。
那护卫一抹脸,跟随林福身侧,随她杀入敌人中央。
杀!
乱臣贼子。
杀!
刁民恶徒。
杀杀杀!
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不断地挥刀,仿佛永远也不会累,身上的伤口也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痛。
林福在一片混乱中看到被护在几十人中间的胡尤启,砍掉面前一人的脖子,与护卫对视一眼,两人互相掩护,朝胡尤启攻去。
“胡尤启!你以为投靠了燕王,犯上作乱,就能入朝为官吗?你一己之私害得这么多百姓成了叛军,害他们家破人亡,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口中的仁义道德吗?!”林福高声喊。
离这边最近的庞子友听到,一路大杀四方劈开一条血路过来,喊道:“林长史,就由我来取胡尤启性命。”
这群乌合之众之所以还进退有度,全有赖胡尤启在其中指挥调度。
林福大笑:“好!”
再加上庞子友,三人互为犄角互相掩护,一路砍杀,逼近胡尤启。
胡尤启顿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