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在八月下旬,岂不就是七上八下。”
秦崧想起林福说这话时的俏皮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唔,七上八下,挺配的。
“王爷?”殿中省官一脸懵逼,他刚刚有说什么能令人发笑的事情吗?
“无事,”秦崧敛了笑容,“你继续说。”
东市宝光阁。
林福坐在二楼雅间,吃着茶点等掌柜把她定的东西拿来。
“客人瞧瞧,可是你要的?”掌柜把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羊脂玉佩取出,放在林福手中,“不是我自卖自夸,客人你给的花纹极复杂,还定下要全阴刻,这满京城里也就只有咱们宝光阁能做得到。”
林福细看过玉佩上的花纹,确认和自己画的一模一样,便跟掌柜结了钱,玉佩小心放回铺了软缎的锦盒里,揣好回府。
“姑娘,你这玉佩瞧着不像女郎用的。”朱槿刚才在宝光阁瞅了一眼,憋到出来才问。
“说对了。”林福说:“我送人的。”
朱槿好奇问:“送谁呀?”
林福推开朱槿凑得太近的脑袋,“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不是送你。”
她低声喃喃:“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八月二十四是魏王生辰,林福廊食后就到值所签字下值,准备先回去换下官服再同兄长林昉一同去武德殿。
不料,她刚签了下值要走,被晏陈给叫住。
周朝疆域辽阔,从南到北,不同物种不同成熟时间,七月八月间,屯田司众官吏都在查看记录各屯送来的收成情况,晏陈被指派按要求把国朝九百九十屯按照主要粮食作物分成几个区,将收成按表格记录。
往年屯田司收到各屯收成汇报,写一条记录在册就完事,如今却要做一堆表格,工作量成倍增加。
晏陈接到这个工作,很不爽地说:“屯田司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我?林员外,你是故意找我麻烦吗?”
林福一挑眉,“能者多劳,还是说,你是个庸才?”
晏陈:“……”
又是挑衅林员外又败北的一天。
晏陈老老实实去录表格,录着录着发现不对劲儿之处。
他立刻找到林福,“有些屯田的收成数量很奇怪。”
林福停下脚步,问:“如何奇怪?”
晏陈言去值所详说。
到了值所,他把几张有问题的表格放在桌案上,指着几处道:“你瞧,楚州、扬州、濠州、滁州、和州,与其他州的屯田比,收成要少上不少。同样是江南,润州、常州、宣州这些州全是丰收,而这几州却……”
林福对比着这些数据,眉头皱了起来,说:“这五州屯官上报的文书在何处?”
晏陈把五州各屯的文书找出来给林福看。
林福看过之后,对晏陈说:“我现在要去武德殿赴宴,你让人去找出这五州往年的收成记录,做个对比。此事暂且不可透露出去。辛苦你们了。”
晏陈答应一声,目送林福离开,将令史、书令史们都叫来,一起查找往年的卷宗。
武德殿里,宫人伺候魏王换上一袭深紫广袖长袍,衣襟和袖口用极细的金线绣有夔龙纹,腰间缀上一枚弓形夔龙玉佩,华丽精致,将他人间少有的俊美容貌衬托到极致。
换好衣裳后,秦崧先去紫宸殿向皇帝请安叩谢。
皇帝看着儿子,眼中有笑,有满意,亦有一闪而逝的遗憾。
“去吧,好生玩耍。”皇帝轻轻挥挥手。
幼时秦崧常常抱着自己的小木剑,仰头一脸渴望地看着皇帝,想去跟还是定国公世子的李骥学功夫学打仗。
皇帝那时就会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去吧,好生玩耍。”
小秦崧就会欢快地大声说:“谢谢阿爹,阿爹最好。”然后跑去找李骥。
如今秦崧笑着说:“阿爹,儿已不是垂髫小儿了。”
皇帝亦笑:“知道你长大了,去吧。”
秦崧叉手行礼,退出紫宸殿。
殿中再无他人,皇帝端坐的姿势松散了,靠在常云生拿来的软枕上,缓缓说道:“朕倒是希望荣保不要长大,永远都小小一个,整日无忧无虑。”
常云生低声说:“雏鹰终会长成。”
皇帝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
秦崧出了紫宸殿,长史曹双带着人等在外头,见到他立刻迎上来,簇拥着他往武德殿走。
“曹双,各人送来的礼单在你那儿吧?”秦崧边走边问。
“正是。”
“林员外的礼呢?送了什么?”
“大王是问哪位林员外?”
秦崧停下脚步,偏头瞅着胆大包天的曹长史。
曹双嘿嘿笑,将林福员外郎送到王府的礼给说了一遍。
“就这些?”秦崧问。
“正是。”曹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