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强撑着身子站着,却也不是很稳,先前脱口将她喊住的那句,都是他一时的难以自控。
她不是会顾及世俗眼光的人,那他就是了吗?
云迟抿着的唇微微一动,但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他沉默不语,喻轻妩淡笑道:“困倦得很,我先回去了。”
清风拂来,吹得她青丝飘然,她迈开了步子,云迟下意识伸出手去,然而扬起的薄氅滑过他的手心,都来不及抓住,便一瞬掠走,掌心空空的,什么都没留下。
身后的脚步声愈行愈远,云迟仍站在那儿,一动未动,眼前是潜静的湖泊,落下千星,而他的瞳心似染了层迷雾般朦胧。
一整晚,云迟都没有回到营帐休息,酒上劲了,烧得他喉咙滚烫,呼吸灼热,他就这么在湖泊边,倚着石壁吹风,散了一夜的酒意。
第二日。
将士们早早便准备好了,随时待命出发,然而他们这才发现云迟一夜未归,也不知人在哪,就在他们诧异无措之际,那人白衣薄铠,握了把剑,踩着碎石,自远处徐徐走来。
为首的将士迎上前,见他面容隐隐透着惫态,关切问道:“将军昨夜去何处了,可有用早膳?属下去……”
云迟面不改色,语气淡淡:“不用,启程吧。”
说罢,他提步往前走,眼眸一抬,蓦然撞上马车边那人投来的目光。
只遥遥对望了那么一瞬,喻轻妩便若无其事收了视线,扶着侍女的手坐进了马车。
云迟略微一顿,而后默不作声上了马。
东沂山脉地势险峻,东坡陡峭,但西坡平缓,车马途径,自然是要沿着西坡鞍部走。
这天日朗风清,山上空气清新舒缓,一路经过都万分顺利,午时方过,他们便已行至山脉一半。
眼看时辰不算晚,云迟便令他们停在原地休息一刻钟,补充水分和体力。
将士们席地而坐,稍作歇息,云迟往人后望了眼,取了水囊走到马车边,他迟疑片刻,最后只将水囊递给了旁侧的侍女:“拿给公主。”
说完他便转过身走回,在雪色战马边站定,抚着马鬃,面色沉静。
不多时,那侍女追了上来,“云迟将军!”
云迟循声侧眸,侍女快步到他跟前,托手呈上一纸包道:“公主让奴婢将这栗粉糕送来给将军,辰时出来得急,辛苦将军了。”
目光在那包栗粉糕上停留了一瞬,云迟道了句谢,正要接过,便在此时,忽然响起异样的轰隆声。
他骤然凛眉,蓦地抬头盯向发声处,只见几块巨石沿山脊滚落下来,巨石沉重,从高处掉落,若是被碾压绝无生还的可能。
云迟神色一紧,应变极快,他边大步回头迈向马车,边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驭马往前一里地!”
不必他多吩咐,将士们随即提起戒备,纷纷上马,动作迅捷但不紊乱,携上女子,策马奔离了此地。
与此同时,云迟一把推开马车的门,探身抓住里面人的手腕。
听得动静,喻轻妩原本正打算下车,却不料他来得如此快,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踉跄着拽下了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
云迟不答,步履极快,三两步拉着她到白马边,他二话不说握住她的腰身一提,一下将她放到马背,随即自己翻身而上。马蹄声夹杂着巨石翻滚崩落的声响,就那么短短的功夫,白马扬起的烟尘后,几声交错震撼的“轰隆隆”巨响,留下的马车被巨石碾过,瞬间倾覆,震起灰尘滚滚。
众人在一里外目睹此景,震惊非常,一时间皆缓不过神,那几块凭空出现的巨石横亘路中,已将来时的路彻底截断堵死。
有将士嗟乎。
“好端端的,怎么掉下来这么大的石头……”
“方才好惊险,难不成是要山崩了?”
……
他们唏嘘不已,而白马之上,一前一后的那两人都沉着静默。
凝住远处的巨石,喻轻妩眯眸警觉:“有人做了手脚。”
但凭天灾如何,也不可能突然有巨石横空陨落,且这会儿又安然无事。
云迟拥在她身后,神情是同样的警惕,但望着那被堵死的路,眸中似有一丝释然一瞬而过。
他略显平静地“嗯”了声。
听出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喻轻妩顿了顿,扭过头去,许是靠得太近了,她一回首,红唇无意擦过身后那人的下巴。
虽只是轻轻一掠,但男人的身躯蓦然一僵,那温热的触感被复刻脑中无限放大。
云迟不由浑身一热,即刻松开缰绳下了马。
“马车毁了,委屈公主暂且骑马。”
话落,他又立刻令众人继续赶路,自己牵引白马,目不斜视地走在前边,一脸正色凛然,仿若方才的触碰不曾发生。
骑行变成了步行,速度自然缓慢了许多。
喻轻妩坐在马上,前边那人背影挺拔,稳稳当当地牵着马儿前行,她静凝半晌,忽而一笑:“云将军,这么走怕是天黑了也走不出去。”
云迟没有停步,只略微侧了侧头,“不会。”
习惯了他偶尔的偏执,她一声淡淡轻笑:“我骑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