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写作业的陈福香闻到这股味道,抬头就看到他碗里黑褐色的药汁,秀气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细白的牙齿咬住红唇,两边的腮帮子胀鼓鼓的,表情很不落忍。
岑卫东看得发笑,他都还没喝呢,这姑娘比他这个喝药的人都还紧张,还难受。
他坐在凳子上,扬了扬药碗:“怕喝中药?”
陈福香小脑袋不停地点,秀气的小嘴扁了扁:“好难喝的。”
小时候,她妈没少带着她去看病,每次医生都给她开一包的中药,好像有一阵,她天天都喝,喝得简直想吐,她不肯喝,她妈就掐着她的嘴,灌她喝。所以现在看到中药她就色变。
“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能治好病,受些苦也是值得的!”岑卫东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仰起头,一口就把大半碗中药给喝光了。
陈福香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那么大只碗,那么多的药,他竟然一下子全喝完了,他就不难受吗?这股味道,别说喝了,光是闻,她都想吐。
“你要不要吃颗糖?”陈福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水果糖,怯怯地递到岑卫东面前。
岑卫东看着摊开的这只手,真小,恐怕只有他的一半大,白白嫩嫩的,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看起来软绵绵的,让人很想戳一下。
克制住突然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念头,他的目光挪到水果糖上,是那天陈阳特意买回来哄她的。果然是个小姑娘,随身都带着糖果。
岑卫东拇指和食指捻着糖纸的包装,发出细碎的声响,逗她:“真给我吃啊?挺贵的吧!”
他这么说,陈福香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可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总共就十几颗,分了向上和四奶奶各两颗,又给哥哥两颗,只剩几颗了她都舍不得吃,今天也是因为这难闻的中药味勾起了她的回忆,所以才会大方地给他一颗。
小姑娘的眼底闪过不舍,但还是坚定地说:“你喝了药,嘴里很苦,给你吃吧。”
“那我真吃了。”岑卫东漆黑的眸子盯着小姑娘,嘴角扬起,两只手利落地剥开了糖纸,手捏着糖纸的一角,突地将糖塞进了小姑娘微张的嘴里。然后利落地起身,拍了拍手,将糖纸团成一团,丢在扫帚上。
陈福香傻眼,咬住水果糖,含糊不清地说:“你……你怎么给我吃呀。”
岑卫东回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带着还未消散的笑意:“哥哥是大人,不怕吃药不怕苦。”
说完,走到院子里给瓦罐下面添火去了。
陈福香含住糖,看着他的背影,意外地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特别的高大,仅次于她哥。
从门外拖了一截黄荆条进来的陈向上看到小伙伴儿眼底的崇拜,不高兴了:“福香,你看他干嘛?猜猜我要做什么?”
对于他那点心思,陈福香已经摸得透透的了,不用猜都知道:“你要做弹弓。”
“嘿嘿,福香你还真聪明,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有了弹弓,咱们下次可以去打麻雀,省的它们总去吃咱们的粮食。你想不想要,我也给你做一个。”陈向上得意地说。
陈福香摇头:“不用,我要想抓麻雀可以让栗子帮忙。”
这下轮到陈向上羡慕了:“栗子还真是好,你说我上山这么多次,怎么就没一只小猴子愿意跟着我呢?”
沮丧了一会儿,他又来劲儿了:“福香,栗子最爱吃什么?瓜子和花生对不对,我要攒钱,等过年也买包瓜子上山喂猴子,就不信,没有一只愿意跟我走的。”
岑卫东添了柴回来,正好听到这句,好笑地问:“向上想要养猴子?”
“怎么,不行吗?”陈向上哼道。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岑卫东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爽,慢悠悠地说:“你想养猴子,那你了解猴子的习性,知道它们的生理特征,偏好的食物,每天要吃多少东西吗?”
陈向上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见陈向上不说话,岑卫东又说:“猴子的主要食物是水果、植物的叶子、种子、坚果、花、昆虫、动物的蛋还有肉之类的。它们的食量不小,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觅食。此外,猴子虽然都很聪明,但它们特别调皮,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它们,不然它们只会捣乱。”
一席话说得陈向上什么想法都没了,他也就图个新鲜,养只猴子那么麻烦,还是算了吧。
倒是陈福香侧头星星眼地看着岑卫东:“你懂好多啊。”
岑卫东笑笑没说话,他在热带雨林里呆了三年,那边水果非常多,猴子也很常见,见多了,自然就了解了。
“福香在做作业,有不会的吗?”岑卫东坐到一边,主动问。
陈福香其实有点愁:“政文课和数学好难啊。”
让陈福香识字可以,但政治内容她就不理解了,还有数学,小学的加减乘除对她来说很容易,可什么几何图形、方程式就有点难度了。
岑卫东凑了过去,看到她正在做的是一道方程式8y-10=5y。
“这个不会吗?”岑卫东问。
陈福香期冀地望着他。初中数学哥哥和陈向上都不会,学校经常只上半天课,一下课老师就不见人影了,下午